很快蒋中兴便带着那个据说是,吃坏了肚子从昨天一直往茅厕跑的队员。
窦蔻虽不懂医,却也是看过几本医书的人。看他那走路打摆子的样子就知道拉得不轻,这样的人能巡逻才怪呢。
待那队员走近了,窦蔻和端木杨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在茅厕里蹲久了的人都会自带一股难闻的气味儿。
那是屎味儿!
“小的,小的孙喜,见过,见过肃亲王,少卿大人!”
孙喜是个小人物,见了这等大人物得下跪磕头。只是他那表情很痛苦,怕是跪下他那后面就得喷出来。
窦蔻赶紧叫了停,“行了,行了。站着回话,本官知道你很痛苦,不过还是得忍忍。素衣,去取些止泻药粉来给他喝。”
程素衣忍着笑应下,“是!”
这人都拉虚脱了,还不找大夫,简直是嫌命长了。
窦蔻看这个孙喜忍得痛苦,便想着速问速决,“孙喜,你是何时腹泻的?”
孙喜死死忍住,皱眉道:“是,是在昨晚吃过饭后不久便这样了。”
“一直拉?”窦蔻再问。
从昨晚到现在也有些时候了,一直拉的话人还不得拉死?
孙喜道:“不,不是。睡觉的时候就不拉了,可今日早饭过后小的只喝了一杯水就又拉了,一直断断续续到现如今,小的也不知道是咋地了。”
窦蔻转而问蒋中兴:“从早上到现在你可曾看到孙喜跟着你们巡逻过?”
蒋中兴道:“这小子不拉的时候就跟着我们巡逻,拉的时候就蹲在茅厕里出不来,我们小队便成了四个人。”
“发卷子之时孙喜跟着吗?”窦蔻又问道。
蒋中兴想了一会才说道:“好像是跟着。”
窦蔻冷哼,“你确定?”
“这,这小的要问问跟在小的后面的人。”蒋中兴被问得一缩脖子,不确定地说。
窦蔻挥手不耐烦道:“赶紧去!”
随之又看向快憋不住了的孙喜,问道:“你来说,去巡逻过吗?”
孙喜一个劲地摇头,“没,从没巡逻过。小的今儿就去过茅厕到休息处,别的哪也没去。小的腿都软了,怕在巡逻路上又拉了,丢了,丢了咱们锦衣卫的脸!”
窦蔻哼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未待孙喜回话,窦蔻便闻到一股恶臭,只见孙喜苦着一张脸道:“小的,小的在憋着。小的憋不住了,请,请饶……。”
端木杨恶心地赶紧挥挥手,“赶紧去茅厕!药怎么还没来?”
程素衣拿着冲好药的茶碗急匆匆地走来,抱怨道:“谁知道那小子拉得这么急?”
伸手将茶碗递给顺子,“你去给他送去吧。”
幸好三月份的天还不暖,不说穿着棉衣也总得穿个夹袄之类的御寒服。
那孙喜小跑着去茅厕,倒也没有漏下来,也是难能可贵了。
通过孙喜和蒋中兴刚才的叙述,窦蔻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凶手是怎么进入腾字号房犯案的手法了。
只是……。
“唉!”窦蔻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被他们得手了。吴家啊,听说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家。”
端木杨的眉头也渐渐锁了起来,“是,吴家毕竟是世代为官的大家族,所积攒的人脉不是常人能想象到的。何况,大家族内一向联姻,若他们闹起来确实不好办。”
窦蔻笑了,俏脸上闪过一丝冷酷,“我虽希望和平盛世,然乱世当用重典。咱们的陛下在处理齐王这件事上未免心慈了。”
“心慈了吗?”端木杨四下里看了看,四周皆是心腹,便安心了,接话说:“或许是心慈了。”
如果是他,会在青州就杀了齐王,然而帝王的御下之术却不能让齐王就这么死了,他需要明正言顺,又需要好名声才能在百姓眼里成为好皇帝。
窦蔻哼道:“怎么办?”
端木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窦蔻单手抚额,明眸圆瞪,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来,“笨!”
端木杨嘿嘿笑了,他一点也不恼,这样的窦蔻才最好看,“那你说怎么办?”
窦蔻道:“可以将仇恨转移啊,凭什么我们这些无辜者要承受吴家和众学子不能准时离开贡院的怒火?谁能保证这是齐王拿吴少云当靶子来害我们的?说不定是人家凶手跟吴少云的私人恩怨呢。
就像先前的刘天赐,那就不是个东西。谁知道这个吴少云是个怎样的人?依我看,还是将此事告知吴家的人,并言明凶手就在贡院,让他们派人来与我们一同查找凶手。你看怎样?”
端木杨看着窦蔻那炯炯有神的明眸,心里的烦躁之气一下子就没了,这女人的脑袋瓜子里装的物件儿果然跟常人不同。谁能想到转移仇恨这一招呢?相信大多数人都跟他一样,寄希望于尽快找到凶手跟吴家一个交代。
可他们为何要跟吴家一个交代?人又不是他们杀的。吴少云的死只能说吴少云倒霉,或者说吴家树大招风,有人要治他们。
然而治他们没事,可要将仇恨甩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跟吴家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出来会收渔翁之利就不行!
“哼!”端木杨冷笑,“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说得对,就这么办。来人,尽快请同知大人过来。仇恨有时是可以转移的!”
在陈显回来之前,那个蒋中兴带着三名队员先一步过来了。
窦蔻一一询问过后,直到问到排在第四位的队员才明确得知,在早上发卷子时他们确实是五个人在巡逻。然后在接近午时前的那场巡逻中又是五人,到目前为止就发生了这两回。
可为何前面三人不知呢?
因为他们巡逻的间隔很短,每天都来回走上许多回。有时还没歇过来就要起来走,队长走后其他人跟上,往来多回没出问题,也没那个闲心看后面的人跟没跟上来。
就这样,硬是没注意到后面跟前的人是不是孙喜。
听到他们的回答,窦蔻再次蹙眉,说道:“来人,再去把赵大益叫来,连他们的队员一起叫过来。”
既然有人冒充蒋中兴的队员出了原本所在的巷子,那么就会有人冒充赵大益的队员进了这条巷子,同时进了腾字号房。
窦蔻叹道:“这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