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显笑了,他知道内室里的贵人们等不及了,但他要的效果也出来了不是?如此甚好。
便再次拍响惊堂木,将嘴上的笑收起来,说道:“如此说来,窦状师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了?本官听你所讲皆是在否定,那么凶手到底是谁?照你话中所言推测,程素衣和程素娘在江湖中有过恩怨,程素衣杀了程素娘也是有可能的,既然你说程素衣不是凶手,有何根据?”
一味地肯定并非良策,有张有驰才能让人信服。
内室里的贵人们也觉得陈显问得好,他们都快被窦蔻饶晕了,将脑子转来转去不是他们的强项,这是军师们的工作。而他们只要结果,所以陈显的问话让他们很满意。
窦蔻也觉得这样很好,便说道:“大人说得对,是小的错。小的未能带人证物证上来,请容小的将人证物证带上来可好?”
“准!”陈显冷酷地说了一个字。
窦蔻没动,接着说:“大人疑惑的是程素衣到底是不是凶手吧?”
“看现场程素衣确实是凶手,因为她手握凶器刺入了程素娘的胸口。”
窦蔻道:“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我说她非凶手是有根据的,不如我们就让程素衣自己上堂申辩吧,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请大人莫急。”
“准!”陈显再次装模作样地板着一张脸道。
窦蔻得到准许便让李捕头带着程素衣和周忤作父女进来了。
程素衣穿着囚衣进来就跪下了,“民女见过大人,求大人为民女伸冤!”
一听这话窦蔻乐了,这话她们可没有事先商量过,完全是程素衣临场发挥。
其实程素衣和张之浩还有那两个陈显找到的状告张之浩的人,都分别在侧室里呆着呢。窦蔻说的话他们能听到,但就是无法说话,说出来的话更不能让贵人们听到。这也就省了一会等他们上场之时再费口舌解说。
不过,看着张之浩的是锦王和他的亲卫,也就是追风和捉影,他们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就算张之浩会功夫也休想搞出什么花样来。
陈显也没想到程素衣上来就喊冤,便问:“程素衣,本官问你,你昨日手握利器刺向程素娘胸口可是事实?”
程素衣道:“回大人,民女当日被人迷晕,不知后面发生的事。因此,这不是事实。”
陈显一下子无话可问了,一个劲地拿眼神扫窦蔻,该你出场了!
确实又该窦蔻出场了,她围着程素衣转了一圈,问道:“程素衣,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为何会出现在命案现场,且手握江湖第一刀刺入程素娘的胸口?”
程素衣哂然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想去报仇的。程素娘和张浩然在十年前杀了我全家,我父母以及程家庄一应仆从,近百人全部死于非命。这仇不共戴天!”
窦蔻眉头微蹙,她并不知道程家死了这么多人,看着程素衣,再次为她没有挥出那一剑感到佩服,若是她的话估计这剑就刺出去了吧?那么江湖第一刀不是程素衣也是程素衣了。
“张浩然是哪位?”窦蔻没有先问恩怨,而是问了个人名,她想,这人也到该出场的时间了。
程素衣道:“张浩然就是张之浩,十二年前他进京赶考归家之时差点被强盗杀了,是我父救了他。可两年后她伙同程素娘集结了一众江湖莽汉血洗我程家庄。”
窦蔻补充道:“禀大人,程素娘就死在张之浩在就郊外的庄子上,也是张之浩前去报的官。更是他说程素衣就是杀程素娘的凶手。”
陈显眉头一皱,“你既然能证明程素衣没有杀程素娘,那么就可以认为张之浩在撒谎了?”
“是,正是如此!”窦蔻道,“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听听程素衣和程素娘的恩怨吧。”
她是有私心的,这时候放出张之浩来还不知道他怎么编呢,不能让他现在就说话。
“准了!”陈显又冷着一张脸说道。
窦蔻抿抿嘴,这人板起脸来的样子还真有点与众不同呢,够冷。
“程素衣,为了你的清白,还把你和程素娘的恩怨讲一下吧。”
“是!”
程素衣平静地应下,慢慢地讲了起来,从一开始心平气和到后面的声泪俱下,咬牙切齿。一场江湖恩怨就这么血淋淋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最后程素衣道:“给朱娘子补刀的是程素娘,杀了赖子的是卢老二,杀了程素娘的其实是张之浩。当时我被程素娘点的迷。香迷晕后没有马上失去意识,只是身不能动,目不能视,但我能听到。张之浩说程素娘傻,竟然逼他休妻娶她为正房,还说她死了,以前他做过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很快就会成为京城的大善人,甚至是升官发财。”
如此便点明了张之浩是凶手。
窦蔻接着问:“卢老二是谁?”
程素衣道:“是张之浩的狗腿子打手,也是当年屠杀我家人的凶手之一,在江湖上人称恶锤散人。”
这话说得很明显了,张之浩跟江湖上的恶人是有勾结的,所以做起恶事来也没有顾忌。
陈显看了眼内室中的贵人,德隆帝脸色不大好看,齐王的脸也有点臭,唯有窦怀谆还是老样子。
瞬间,陈显便有了决断,帝王之家都不喜欢江湖人,自古武以侠犯禁的忌讳从来都没变过。
“既然如此,窦状师你先证明程素衣不是江湖第一刀,也非杀了程素衣的凶手吧。”陈显一拍惊堂木,吩咐道。
“是!”窦蔻知道接下来不能光靠嘴皮子了,得拿出点干货出来才能堵住怀疑。
她从周忤作抱着盒子里拿出两件血衣,让几个衙役张开。
窦蔻指着其中一件胸口有洞的柳绿色衣衫,说道:“这件衣裳是程素娘穿的,这里是刀刺入的地方。另一件是程素衣当时所穿的衣衫,不知大人可看出哪里不同来?”
陈显皱眉,他是看出来了点不同,可是内室里的贵人看出来了吗?
他扭头一看,德隆帝和齐王忍不住都探出了头来,看来他们也被窦蔻引导着开始思考了呀。这真的是好现象。
但是,陈显还是摇头问道:“这两件血衣有何不同?不过是件血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