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窦蔻问,看着端木杨眨眨眼,摇摇头,示意他一会别说话。
失忆后的端木杨在这方面还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躺下了。
门外响起刚才少年的声音,“太太,是我和我姐来给你们送吃的了。”
“哦,这就来了。”
窦蔻打开门,笑嘻嘻让他们进来。实在是这个安身之所只有这么一间屋子,也顾不得防不防了。
好在这里是宁静的乡村,只要用点小心思应该就能让端木杨安稳地养好伤。
这村子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的礼节,一男一女局促地进来了。
就着豆大的萤火,窦蔻看这姑娘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俏生生地挎着小竹篮。冲着窦蔻微微一笑,露出干净的笑容。
年轻无丑女,青春的气息让这姑娘平凡的相貌也变得亮丽起来,那是健康的美丽。
“你是……?”窦蔻一看这姑娘就喜欢,笑着问。
姑娘也笑道:“我叫春妮,这是我家兄弟冬生。太太给我爷的银簪子我很喜欢,就收下了。只是,冬生不懂事,又收了太太的花钿,回家后我爹娘和爷都骂了他。”
说着将竹篮和花钿放到了老旧的桌子上。
这出乎窦蔻的预料,在她看来老村长是个爱财的,没想到有这么一个不见钱眼开的孙女。
窦蔻对这姑娘的好感再次提上了一个档次,将花钿又放到了春妮手上,说道:“说什么傻话,这东西我留着也无用。不如用它来换有用的物件儿!”
说到换东西,春妮说什么也不要花钿,“冬生,把衣裳拿来。”
春妮将一包衣服递给窦蔻,“这里有两件我穿的衣裳,还有两件我哥的,若是不嫌弃就换着穿吧。里面有块细棉布,还有个针线包,太太将就着用吧。”
“真是太好了。”窦蔻接着包袱,还是把花钿塞到了春妮手里,“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家相公受的伤极重,恐怕要在贵村多待些时日了。我的针线活又不好,以后少不了麻烦妹妹帮忙。像是做鞋子啊什么的,我不在行。”
如此这般,春妮才收下了银钿,应道:“那好,我就收下了。明日一早我再给你们送点吃的,粗茶淡饭别嫌弃。反正眼下正是农闲,我没事的时候也就在家做做鞋子,刚好可以和太太作伴。”
“我等着。”
送走这对姐弟,窦蔻将桌子拉到炕边上,“吃吧,还算丰盛。”
一大瓦罐米粥,四个不黑不白的大馒头,一盘素小炒,一盘带着肉丝的菜,还有一碟小咸菜。
简单的几个菜,却能看出做饭人的心意来。
“这一桌饭菜怕是春妮一家也极少能吃到吧。”窦蔻看得出这个村子的人都不富,属于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
端木杨道:“要不等咱们回京了,派人来给他们送点银子?”
他到现在都不知窦蔻身上其实是带着不少银子的,只当他们穷的只剩下身上值点钱的穿戴了。
“不用,我还有只金簪,一对银镯子,足够我们三个月的开销了。”
到时候他们便离开这叫莫家村的地方,等拿到了休书她就真正自由了。
这菜虽简单,两人却吃得肚子滚圆,几天没吃上口像样的饭菜了呀。
将碗筷收拾好,窦蔻关门睡觉。
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的感觉真的很好,窦蔻舒服地想大叫,虽然这只是一个硬棒棒的土炕。但是逃命的劳顿让她瞬间进入了梦乡,她太累了。
然而端木杨却是睡不着,窦蔻就睡在他身边,扭头就能看到她那张消瘦的脸庞。
这张小脸因为坠落悬崖,又在树林里走了这么久,脸上有道道划痕,有深有浅,红红的很不好看。
其实端木杨脸上的划痕更多,但他是男人,不在乎容颜。可窦蔻是女子,脸面最是重要。
没有旖旎,只有心疼!
次日一早,窦蔻被村子里鸡鸭鹅那富有激情叫声吵醒,当真是一夜好眠。
睁开眼正看到端木杨那张表情臭臭的俊脸,这样的表情真是久违了。
窦蔻心想,难道是这人恢复记忆了?便咧嘴一笑,傻傻地说:“早啊!”
“早,早。”端木杨眉头皱了起来,那臭表情瞬间垮了,“我,我想……。”
“想什么?”
端木杨极为不好意思地说:“能,能带我出去方便吗?”
这么一说窦蔻也想去解决个人卫生了,“稍等。”
她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好意思,吃喝拉撒天经地义。
出了屋门,他们这才第一次看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当然找茅厕是最最重要的。
当两人解决了个人卫生后,便站在围了半圈旧篱笆的院子里往四周看。
这是一个美丽的乡村,清晨的夏日雾气颇重,凉风习习带来荷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抬头就见青翠的山林,由近及远,此起彼伏。远处灰蒙一片,这可不是令人生厌的雾霾,是大自然最原始的状态,朦胧间似在仙境。
只是这里的山太多了,莫家村像是被青山环抱着的盆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纯朴。
“这里真美!”窦蔻有种想在这里隐居的感觉,有山有水有房子有田地,真是理想的居所。
只是再看她身后的茅草屋,顿觉隐居的目标任重而道远。要不要先跟老村长买下这块地呢。
“你们起来了?都饿了吧?”春妮带着弟弟准时给他们送饭来了。
端木杨面无表情地冲其点了点头,拄着拐一步步地进屋。他是男子,当避嫌。
春妮是头一次见端木杨,也是第一次仔细地看到窦蔻的容貌,一时间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们两个真是人中龙凤。
至于二人脸上的小伤,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的美貌,即使穿着粗布衣衫也不是他们这些乡野人能比的。
“太太请拿进屋吧,我和冬生就不进去了。”春妮低头道。
窦蔻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没有在意,“那好,等吃过早饭过来教我做鞋子可好?”
“好!”春妮已经定亲了,除了害羞她还真没别的想法,就这么爽快地应下了。
没办法,拿人的手短!
早饭过后春妮果然端着针线破锣来了,窦蔻的鞋子早已磨烂,但是仍然可见鞋面上漂亮的绣花。
春妮赞叹几句便先为她寻起了花样来,两人就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下纳起了鞋底。
窦蔻不时问春妮关于莫家村的事,一上午的时候倒也将这里摸了个差不多。
临近中午时,突然传来阵阵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