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叹了口气，就像在听一个故事，只感觉到两个字：凄惨。
于翔一时也有些无语。
“最惨的是啊，女人的婆婆，听说女人上吊自杀了，气急之下，脑淤血发作，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一下子也去了。可怜那死去的女人，扔下了两个孩子，小女儿的肺炎，还没有治好。”
洛琪又叹了口气，在为多年前的女人叹息，她一只手捧着脸，撅着嘴，整个人沉浸在这悲惨的往事中。
可于翔却没留心洛琪，只是盯着地面出神：这件事情，和王伯似乎没什么关系，除了女人的尸体是王伯发现的。可隐约地，于翔又觉得这件事，和王伯有着什么联系，只是，这中间的联系点，还没有被发现。
“院方没办法，出钱料理了女人的后事，又帮小女孩治好了肺炎，在警方的帮助下，又找人领养了女人丢下的两个孩子。”
“后来呢？”洛琪忍不住问。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勤杂工也叹着气。
“那两个孩子，是被什么人领养了呢？”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孩子是被秘密收养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除了当年的老院长和经手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收养了那两个孩子。”
于翔皱着眉头：“这个女人的死，主要应该归咎于她被丈夫抛弃吧，除了尸体是王伯发现的，与医院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啊，为什么医院要出面来处理女人的后事呢？”
“我觉得，主要是出于道义吧？”洛琪心思善良，“那女人的婆婆也死了，只剩下一儿一女，年纪都小……”
“哎，小洛护士，你说的啊，有一半对，但有一半不对。”勤杂工这时插嘴进来。
“哦？那另一半是什么原因？”于翔听勤杂工这么一说，知道里面还别有隐情。
“前段时间太平间老是出事，只要有女人的尸体，在太平间放一夜，那尸体啊，准会跑到小树林里……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可这事和那上吊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唉，说起来啊，王伯被吓死一点也不奇怪，说不定啊，就是那个上吊的女人，亡魂回来罗！”勤杂工长叹了一声。
“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洛琪听得有些害怕，但又忍不住追问。
“说不上来有什么关系，只是，那个女人上吊死后，家里又没人来料理后事，于是女人的尸体啊，就在太平间放了好多天。”勤杂工阿姨的眼神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惊恐，她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些，“那些天啊，怪事就一直发生。那女人的尸体啊，每天早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小树林里，就躺在啊，她上吊的那棵树下……而且，脸上画得红红白白的，看着可真碜人得慌……”
“啊……”洛琪打了个寒颤，有些颤抖地，向于翔靠了过去。
“那王伯啊，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把尸体扛回太平间，一边扛着尸体走，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他念叨了什么？”
“谁也不知道，他扛个尸体，谁敢靠近他啊，就光看他嘴动。”
“那就是说，每天白天，女人的尸体都在太平间里，到了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尸体就到了小树林里？”
“可不就是这样吗！可谁也不知道那尸体，是怎么到小树林里的。而且啊……”
“而且？”
“就算太平间里，同样停了别的尸体，但其他的尸体都是好好的，只有那女人的尸体……到小树林里了……”勤杂工也终于忍不住，声音发抖了。
“太奇怪了。”于翔的眉头，快皱到一起了。
“那会啊，医院到处都传说，说那女人舍不得女儿，变成鬼了，不肯离开啊！医院的领导没办法，只有想办法把女人的后事料理了，不然，这样下去，传闻四散，谁还肯来医院看病啊？”
“可就算这样，这事跟王伯，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洛琪依旧不解。
“有些事情啊，可不好说。”勤杂工阿姨的八卦精神可嘉，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王伯在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有点奇怪。那时候啊，医院里也有人传言，说在夜里，看见过王伯去太平间，但王伯自己是坚决不承认的。后来，那女人的后事料理完了，女人的尸体也火化了，有几次啊，我看见王伯在偷偷地烧纸。有一会，我不小心走得近了点，听见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找医院帮你把后事办了，你女儿的病也治好了，好人家收养了她，你可以安心了，我总算对得住你了。’那王伯啊，反复就念叨这几句话。”
这事到确实很是蹊跷，于翔感觉有些苗头，“你是说，王伯是在给那女人烧纸？那王伯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啊？”
“可不就是说吗！你们说，这王伯，和那女人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那女人啊？又为什么在她死后，给她烧纸啊？”
“……”
“所以啊，前段时间，太平间里的女人尸体，总是在夜里就到小树林里，我啊，就想起了十七八年前那件事。我想啊，会不会是那女人回来报仇？你看王伯的死就是一个证明，王伯是被吓死的，你们说，他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死呢？而且，那些从太平间跑到了小树林的尸体，都是女人的尸体，个个脸上都画得红红白白的，我见过一次，跟十七八年前上吊死的女人……真像啊！”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洛琪抬头看着于翔。
于翔没有回答，倒是那个勤杂工阿姨，叹了口气说，“那谁知道呢？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儿。”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八年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吗？”于翔问那个勤杂工。
“勤杂工人，已经换了多少茬了，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但四五十岁以上的医生护士，大概多少都知道些吧，只是，谁也不愿意说罢了。”
“那还有谁向你打听过这些事吗？”
“那倒没有，前段时间，也就是警察来问了几句，他们没细问，更没细听。”
王伯的死很蹊跷，但和十七八年前的那事，到底有没有关系，而这一切，和于翔夜里看见的“鬼脸”，又有没有关系，于翔还是不知道。
于翔想去王伯住的小屋去看看，可他怕洛琪又非要跟着去，得想个办法摆脱洛琪。
“你今天上什么班？”告别了勤杂工阿姨，于翔挠着头想着摆脱洛琪的办法，难道她不用上班吗？
“中班，已经下班了。”洛琪跟着于翔。
“那你晚上没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你晚上又有事？”洛琪听于翔这样一问，却忽然兴奋起来了。
“没……没事……”于翔又挠了挠脑袋，看见洛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轻咳了两声，“那……去看看小晴吧。”于翔终于找到转移的话题了。
于翔在医院外面的超市买了些东西，去看自闭症女孩小晴。小晴不在病房里，于翔把东西放在小晴的病床前，洛琪和当班的一个护士打了个招呼，洛琪和那个护士是同班同学，两人于是闲聊了一会。
护士告诉洛琪，小晴现在开始治疗了，听小晴的妈妈说，有人寄了一大笔钱给小晴，让小晴看病。小晴的妈妈去找了医院的老院长，在老院长的帮助下，院方决定只收取药费，减免小晴在治疗中其他的所有费用。
小晴很快就要进行手术了，修补先天缺失的心脏室间隔，但手术成功的机率却也很难保证。
于翔看见洛琪和那护士聊得不错，他正想找机会开溜，忽然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工，推着一辆平车，风风火火地从病区门口直冲了进来。
一个年纪稍大，头上带着一道杠护士帽的人，从护士站里小跑了出来，“监护病房准备好，患者情况现在怎么样？”那个头带一道杠的，是病区护士长。
“服用过量安眠药，已经洗过胃了，情况还算稳定，但人还没有醒过来。”那个送患者的医生，向护士长说明了患者的情况。
洛琪的同学一看这情景，连忙冲上去帮忙推平车。
“小江，先给患者建立住院病历。”护士指挥着，“陈萍，准备好心电监护仪，把急救推车也准备好！小刘小叶黄文敏，你们准备好，帮邱医生把患者移到病床上！”
洛琪也不由地跟了上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洛琪没留意呆在一边的于翔，他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