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有鬼吗？”洛琪一边给于翔换药，一边心神不定地问。
“那你相信有鬼吗？”于翔反问洛琪。
“不知道……”洛琪摇了摇头，“但有些事情……我弄不明白，有时我就想啊：自己是不是见了鬼？”
“见鬼？你相信有鬼？”于翔忍不住嘲笑洛琪。
洛琪一脸正经地对于翔说，“我真的看见啊！那晚我上夜晚，在走过宿舍区老平房那边的巷子时，我在玻璃窗上看见了一张鬼脸，那脸丑极了，像纸片样扁扁的……如果说不是鬼，你说那是什么？”
“在玻璃窗上看见鬼脸？”于翔猛地半坐起来，直视着洛琪。
“哎哟！”洛琪手上拿着换纱布用的小镊子，因为于翔的猛然坐起，正正戳在了于翔肚皮上，于翔不由地大叫起来，忙又躺了下去。
“对不起！”洛琪缩回手，碰到装棉球的小盘子，噼哩啪啦打了一地。
“你看见什么鬼脸了？”于翔看着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洛琪，急忙追问。
“唉，可能是我眼花吧……”洛琪像自言自语一般咕噜着，“就在一面玻璃窗上，我看见一张扭曲的脸，好可怕，眼睛瞪着……”
于翔的心里打了个寒颤。
“你说的那张鬼脸，我也看见了，就在我病房外的玻璃窗上。”
“啊！”洛琪不由地尖叫起来，惊恐地回头看身后的窗户。
“嘘！你想吓死人啊！”于翔连忙制止洛琪，洛琪停止尖叫，伸头向病房外看了看，还好，没有人注意她刚才的叫声。
“你才吓人呢，好好的，说在病房窗外看见鬼脸。”洛琪埋怨着。
“这……还不是你先说起的……你还怪我？”于翔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洛琪，洛琪看了于翔一眼，被他的表情又逗笑了。
于翔沉思了一会，问洛琪，“你知道不知道，医院里有没有人上吊死过啊？”
洛琪轻轻叹了一口气：“医院哪天也没少死人，说到自杀，去撞车的、跳楼的、吃药的、卧轨的……但是上吊的，我还真不知道，从我来医院上班后是没有过。而且，现在有谁还上吊吊死自己啊，真心想死，方法多了，何必要上吊啊。”
“你能帮忙查一下吗，看近几年有没有上吊死的。”
“咦，这事你问问于医生啊，他在医院的时间比我长啊。”
“哎哎，不帮就算了，千万别和于医生说！”
“好吧，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可你查这个干嘛啊？”
“那张贴在玻璃窗上的脸，你不觉得像什么吗……”洛琪换好药贴上敷料贴，于翔拉了拉衣服坐了起来，忽然看见窗外站着个长发的女孩，不由地叫了一声，“咦……”
洛琪面对着于翔，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了？”说着，洛琪极快地转过身，却看见窗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冲着窗户里笑。
“你不要吓我。”洛琪拍了拍胸口，然后又好奇地问于翔，“你认识这女孩啊？”
“不认识，在医院里看见过两次。”
“哦，奇怪，这女孩有自闭症，从来不和人说话的，居然会主动对你笑哦……”洛琪拖长了声音，带着点打趣，“看来帅哥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自闭症？”于翔故意不回应洛琪的打趣。
“怎么说呢，自闭症是一种发展性的残障，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存在着与人交往、沟通困难，伴有一些语言和行为上的障碍，还有的可能智力低下……”洛琪解释着，“明白不啊？”
“这样啊……”于翔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还在冲他笑的女孩，于翔不自觉地向女孩招了招手。
“这女孩挺可怜的。”洛琪叹了口气，“她在医院住了很久了，听说家里已经没钱给她看病了，可她妈又不想就这样把她领回去，就这样在医院里耗着……”
原来女孩从小就有自闭倾向，但学习成绩却一直很好，可是到了快高三下半学期，成绩却忽然下滑的厉害，终于连最三流的大学也没考上，父母想让他再重读一年，她却打死也不肯去学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家人也不肯见……就这样，女孩的自闭症一天比一天更加严重。
“她是来医院看自闭症的？”
“不，她是来看心脏病的……”
“心脏病？”
“对，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室间隔缺损，本来通过手术可以治好的，但她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现在，她父母也没有钱给她进行手术……”
于翔同情地看着窗户外的女孩，只见女孩笑着向他张开手心，手里拿着一条木制的手机挂件，于翔忙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挂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你叫什么？”于翔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看着身边这个有自闭症的女孩。
“哥……哥……”女孩指了指于翔，有些害羞地笑起来，头勾勾的，颈项上勾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女孩长得很美，洛琪说她已经二十出头了，但单从外表看来，于翔觉得她最多十六七岁。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脸，“晴……小……晴……晴。”
“哦，小晴，很好听的名字。”于翔伸开手，指了指手中的手机挂件，“你是在哪捡到的？”
“那……边……”小晴远远地指了指医院后山的树林。
于翔的心头沉了一沉，昨晚在他追那个白影到树林边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了？王伯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哥……哥……”小晴轻轻用手碰了碰于翔的手臂，于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唱……唱歌啊……”
“你会唱歌？”
小晴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那你唱给哥哥听，好吗？”于翔像在逗小孩似的。
“嗯。”小晴眨了眨眼，张嘴开始唱了起来，“尘缘如梦，几番起伏终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于翔哑然失笑，这个看起来很小的女孩，居然会唱这么一首老歌。不过，小晴唱歌的声音很好听，也不像说话那样有点结巴，细柔的声音温宛而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歌声在耳边萦绕，仿佛久而不散。
可惜了，这女孩要是去唱歌，现在很多名歌星，恐怕会被比下去了。
小晴唱完歌，歪头看着于翔，“到你……了。”
于翔笑了笑，唱歌可难不住他，他还曾经想过去做歌星呢！
“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我记得有一个人，永远留在我心中……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于翔边唱着边对小晴做着鬼脸，逗的小晴开心地笑了起来。
“于翔！”于翔听见于飞喊他的声音，于是停止唱歌，转过头去，于飞正向这边走来。
小晴听见于飞的声音，笑脸忽然沉了下去，她转头看了于飞一眼，就站起来，低下头，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跑去。
“哎……”于翔想喊住小晴，她却跑得更快了。
“别喊了，她有自闭症，就那样，见到人就跑开了，特别是见到医生，跑得更快。” 于飞好奇地问，“你认识那女孩？”
“刚认识的，你也认识这女孩啊。”
“医院里，恐怕没有什么人不认识这女孩，唉，真是可怜……”于飞同情地摇了摇头。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遇见洛琪了。”于飞在于翔身边坐了下来，仔细地看了于翔一会，“瘦了，看来出院后你得好好补补。”
于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瘦了点，但依旧还是那么帅啊。”
于飞笑着拍了拍于翔的肩膀，“是挺帅的，有女朋友没有呢？”
于翔脸红着摇了摇头，用手挠了挠头发，“急什么啊，你都还没有女朋友呢，我哪敢爬头啊？”
“我长的丑啊，没人要我。”于飞自嘲地笑起来。
“谁说你长的丑，可真是没眼光啊。”于翔撇了撇嘴，“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和一个女医生挺好的吗？”
于飞推了推眼镜，“人家早嫁人罗。”
于翔转头看了于飞一眼，于飞不像是在说笑，一时间，兄弟两人一起陷入了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