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白兰儿只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现在的太阳一样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陷入很失落迷茫的状态。
见此,杜越心疼得很。
走上前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一定会有办法的,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怡和公主的手上的确是有雪莲的。”
说到这事,白兰儿更加内疚了。
“你不知道,我们的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很恨我的。”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当初她就让怡和公主说上几句出出气就好了,也好过现在竹子命悬一线,他们知道方法却只能干着急。
“她那个人,不是你退步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杜越真的是太了解怡和公主了,自私任性,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白兰儿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道:“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我求她,我去求便是了。”
说着,白兰儿便朝着外面走去。
杜越一把拉住她,沉声道:“不可以。”
白兰儿回过头来,牙咬着嘴唇,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哥哥,我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杜越有些不忍,“你知道你过去之后面临的会是什么吗?她一定会大为讽刺你的。”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白兰儿此刻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怡和公主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但只要能救竹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杜越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颓然地落下,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将军府,迈向已然知晓的黑暗的未来。
轻轻闭上了眼睛,杜越心中满是无奈和微微的凄凉。
白兰儿一路走到宫门口,直到等到宫门即将落锁的时候,才终于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
怡和公主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施施然走到白兰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很是得意。
“怎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白兰儿不说话,一双漂亮的眸子沉静无波地看着她。
淡淡道:“公主想要如何,说便是了。”
怡和公主看着她的那张让女人生妒的容颜,便是恨得牙痒痒。
咬牙切齿道:“本宫想怎样?呵,白兰儿,你们当初捉弄本宫,害得本宫那么狼狈的时候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们那般羞辱本宫,还指望本宫能救你们?真是异想天开!”
听到这话,白兰儿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反正这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压低声音,用只能让她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难道怡和公主为了对付我们两个小人物,甘愿犯下欺君之罪?”
她告诉皇上说雪莲给个贵妃用了,皇上是疼爱她,才会选择相信她,若是到时候被查出来了,龙颜大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怡和公主眯了眯眼睛,“你胆敢威胁本宫。”
“草民不敢。”白兰儿微微低头,但在怡和公主看来就是不卑不亢。
当今崇尚读书人,自然也是很推崇文人的傲骨的。
只是,这一向是不爱读书的怡和公主最讨厌的东西。
当即便是冷哼一声,“大不了本宫将雪莲销毁了,母妃断然也不会出卖我的,没有人证物证,到时候欺君的,可就是你了。”
白兰儿的眼神一利。
都说这怡和公主是个没脑子的,仗着皇上的宠爱为所欲为,惹了不少人,可奈何是个会做戏的,这么多年来,愣是没有让皇上发现她的本性,如此想来,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愚笨的。
心“咣当”一声沉到了谷底,白兰儿面上却是不显。
“即便如此,公主的形象也会在皇上心中受到影响,公主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怡和公主冷笑了一声,“受到影响?哦,对,是会受到影响,只是你觉得本宫一个被诬陷受了委屈的人,父皇会如何对本宫呢?”
如何,自然是因为内疚更加疼爱了,继而也会对白兰儿更加厌恶的。
白兰儿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努力让自己淡定一些,不要被对方看出破绽来。
只是怡和公主自小便是生存在刀光剑影,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一个自小生活在甜蜜罐子里,连真正的挫折都没有经历过的人的想法呢?
正是看出了她现在只是在故作姿态,有些嘲讽地看着她。
“其实,让本宫出手,也不是不可以的。”
怡和公主突然开口道。
“只要你求求本宫,说不定本宫心一软就给你了呢。”
这明显就是在戏弄她了,若是她真的会心软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欺君呢?
作为一个公主,她最是清楚皇上的逆鳞是什么了,自古以来,欺君之罪便是不管是哪个皇上都无法容忍的。
一个对自己都那么狠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心软的可能呢?
只是现在,只要有一丝的希望,白兰儿便不会放弃,顾不得想那么多,眼睛一亮道:“求公主帮帮我,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报答?”怡和公主玩味地说着这两个字,“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未免太敷衍了一些。”
白兰儿心里咯噔一下,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即便现在有心讨好她,都不由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白兰儿低下头去,眼里的不甘和倔强最后都化为无奈和妥协。
心中默道一声“爹娘对不起”,便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见此,怡和公主更是得意,手指卷起自己的长发,一手掩唇打了个哈欠,道:“唔,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宫也该睡了。”
说完,便转了个身,向前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笑道:“本宫能不能心软,就看白小姐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说完,便仪态万千地离开了。
守门的人看了跪在地上的白兰儿一眼,缓缓将门给关上。
最后,白兰儿的眼中只剩下怡和公主的身影。
眼里满是寒意。
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来,只要能救竹子,不就是跪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怡和公主敢欺骗她的话,那就也别怪她了!
夜色缓缓加深,即便现在已经是炎炎夏日,到了深夜,也难免加了几分寒凉。
她的衣衫单薄,膝盖已经变得麻木,有些麻木的神智在冷风的吹拂下清醒了几分。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墨色长靴,白兰儿缓缓抬头,见到来人,嘴唇微动,却是讷讷说不出话来。
杜越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她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
“你这又是何苦,明知她只是在羞辱你罢了。”
白兰儿惨然一笑,“除了这个方法,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听到这话,杜越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地怜惜。
“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傻。”
在这略显凄凉的夜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白兰儿的心里暖了许多。
疑惑道:“小时候?难道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
杜越屈起手指,原本是想在她的脑门上弹一下的,最终却是改变了方向,无奈地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调侃道:“真的忘了?你那解毒丹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真是,明明还记得解毒丹的用法,偏偏却是不记得是谁给你的了。”
经他这么一说,白兰儿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人影来。
有些惊讶道:“你……你是小黑脸?”
这三个字让杜越原本期待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是,我就是那个小黑脸。”
当初,遇到杜越的时候,白兰儿也才五岁。
出去疯玩了一天之后,白兰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却是在墙角下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当即就要大叫起来,好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的时候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爹告诉过她,我朝将士的衣服便是这个样子的。
将士们守卫家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了他们的安稳,是白兰儿最为敬佩的人。
学着大夫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在他手腕上找着脉搏,费了好长时间才感觉到手下的跳动。
微微松了口气,想了一下,蹬蹬跑开了。
来到另外一个墙边,顺着梯子爬到了于品竹的院子里。
见到她,于品竹微微挑眉,待听她说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微微挑眉。
“走,看看去。”
二人顺着梯子又爬了回来。
于品竹看着深受重伤的杜越,微微挑眉,小手沉着地在他身上翻了翻,待在他腰间翻到一个令牌的时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外面有些动静,是不熟悉的声音。
于品竹心下微沉,食指竖在嘴边,示意白兰儿不要出声。
白兰儿点了点头,很听话地捂住自己的嘴。
半晌,才听到外面的人走远了。
后来很自然而然地,于品竹和白兰儿瞎猫撞上死耗子,死马当成活马医,还真是意外地将杜越给就醒了。
在他养伤的这几天,他时常不说话,小小年纪却爱板着个脸,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常常跟竹子说上几句话便会吵起来。
如此,便得了“小黑脸”这么一个别名。
杜越发誓,自己最讨厌的便是这个称呼,然而如今听她说起,意外地有几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