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离却只是抱着史嬷嬷不肯松开,嬷嬷在她心里就跟母亲是一样的。
她怀了墨儿,却没有一点儿经验,都是史嬷嬷一点点教她,还有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一无所知,也是史嬷嬷告诉了她原主的身世,让她成为一个有身份的人,而不是穿越来的游魂。
“嬷嬷,你知道我和墨儿都很想你。”楚梦离突然就像小孩子一样。
“嬷嬷,知道。”史嬷嬷安慰道。
“梦离,你再这样抱下去,嬷嬷的脚都要站麻了。”君莫问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开腔道。
楚梦离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呢,松开了嬷嬷,拉过君莫问,“嬷嬷,这是我的夫君,君莫问。”
史嬷嬷看着君莫问,瞳孔却愈来愈紧缩,“君莫问?宸王爷?!”
“嬷嬷,你怎么知道?”楚梦离有些惊讶,嬷嬷怎么连君莫问都知道。
史嬷嬷没有答话,仍是看着君莫问,“孩子,你可还认识我?”
君莫问和楚梦离俱是一愣。
“嬷嬷,我们认识吗?”君莫问遂楚梦离一样称呼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家。
“岂止认识,宸王,你不该称呼我嬷嬷,而是该唤我一声“容太妃”。
君莫问以为他听错了,先帝的容太妃?她不是在君莫年登基时已殉情于先帝了么?
楚梦离更为震惊,她以为史嬷嬷就是一位深居山林的妇人,也许是有些故事,却万万没料到她竟然是先帝的妃子。
君莫问仔细端详着史嬷嬷,她身量与楚梦离差不多高低,并没有普通老妪的臃肿,只是略略丰腴。
然而看着她粗糙带着老茧的手,还有满是皱纹的面庞,五官也跟当年风华绝代的容太妃没有丝毫相像。
“容太妃我是见过的,嬷嬷您并不像她。”君莫问不知史嬷嬷突然冒充容太妃是何意图。
史嬷嬷却笑得很有深意,嬷嬷转过身,在自己脸上动作了片刻,然后就转过身来。
楚梦离首先惊呼出声,跟嬷嬷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她竟然不知道嬷嬷一直是易容的。
史嬷嬷卸下那张易容的面皮之后,姣好的面容就已展露出来,虽然已年愈五旬,皮肤却依然白皙,眼神漆黑晶亮,转动时流光溢彩,鼻梁挺秀,下巴纤巧。
的确是当年的容太妃。
“太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君莫问疑惑了,容娘娘明明已经殉情随先帝而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成了梦离的救命恩人。
“宸王,我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特意暴露了行踪答应见梦离,是因为她的母家出事了。”史嬷嬷郑重地看着楚梦离。
“我的母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楚梦离最不想涉及到的楚南天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地来了。
“是,你的母家,嬷嬷知道你对父亲当年不替你伸冤,还你清白很是记恨,但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而且他快不行了。”史嬷嬷说话时小心地看着楚梦离的脸色。
“他怎么了?”楚梦离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悲不喜,因为楚南天对她来说真的就只是个陌生人。
“他在一年之前就罹患重症,已经卧床许久,如今快不省人事,自从知道你当年的冤情,知道你还在世,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临走时能看你一看。”史嬷嬷说话间不凄然滴下热泪。
楚梦离却仍是无动于衷。
史嬷嬷只当她是记着当年的旧事,不肯释怀。
君莫问也是纳闷,楚梦离当时跟他说楚南天是她父亲,但他印象里回京一年多,似乎都没有楚南天的印象。
原来他已病了一年多了。
“他难道没有子女,非要见我一见么?那个家我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楚梦离实在不想涉足太多,恐怕她的身份暴露。
史嬷嬷低声叹了一口气。
“嬷嬷,梦离她九死一生,并不是说气话,以前的事情她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君莫问忙替妻子解释道。
“我自然知道,当初梦离失忆,还是我告诉她身世的。离儿,嬷嬷本来不该多事,只是你的父亲楚南天当年曾有恩于我,如今他夙愿难了,我看着难受,话我给你带到,去不去见他,嬷嬷不能强求你。”史嬷嬷与楚梦离朝夕相伴五六年,自然是和她更为亲厚。
“嬷嬷,咱们先不说他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好不好?”楚梦离回避着楚南天的事情,转换了话题,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说完她看了一眼君莫问。
君莫问立即附和道:“是,您就是梦离的母亲,自然应该和我们住在一处。”
“我如今在京城有妥善的落脚处,是不愿意给不相干的人惹来麻烦,所以约在这里见面。嬷嬷还有事没做完,等做完了这件事,嬷嬷自然是要跟离儿、墨儿在一起的。”史嬷嬷的话里带了更多的疑问。
“嬷嬷,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楚梦离心里开始着急,一年多前,史嬷嬷就不告而别,害得她到处找寻不到。
“这个…嬷嬷现在还不能说。离儿,你父亲的事情,你在细想想。宸王你先带离儿走吧,我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下次再见还如这次约好一处便是。”史嬷嬷说这话,又将刚才那张易容的面皮戴上了,立时又变成了寻常老妪。
“嬷嬷…”楚梦离拉着她,却不肯走,“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可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让你独自冒险。”
史嬷嬷轻拍着她的手,道:“放心,嬷嬷自有容身之法,当年乱世我都活下来了,何况如今。”说着又看向君莫问,“快些带她走吧。”
君莫问拉着楚梦离,在她耳边轻轻说:“我会着人保护嬷嬷的,不要让她老人家为难。”
楚梦离这才松了手,任由君莫问拥着她离开了小村落。
马车声辚辚,车内却沉默无声,楚梦离满脑子都是史嬷嬷当年已经逃出去了,又回到京城做什么?有什么危险。
至于她的母家,她却没有半分念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