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在这时走上前来,在慕琴耳边小声耳语提醒着:“公主,该去给王后请安了。”
慕琴点点头,由花容扶着起身,移驾王后宫殿,身后有一行十六位侍女,手里捧着刚刚煮沸的茶水,以备嫡公主给母后请安用。
夜凉如水,每一步都是震颤。
满地杏花落,慕琴一步步的走向自己母后的寝宫,作为北漠王和王后最疼爱的嫡公主,她十六载都是娇生惯养,被所有人视若掌上明珠,生来就拥有幸福,令人艳羡。
很快,有小厮前去通报,王后的侍女便引着慕琴前来宫殿觐见。
依着规矩,嫡公主在出嫁前都要跪母恩,花容帮她褪去鞋子,慕琴赤脚踩在汉白玉制作的大理石阶之上,一步步走向坐在珠帘后的母后身边。
北漠王后看着她心爱的女儿,与自己斗争多时,却还是死心塌地的要嫁给那个从中原来的男子,她阻拦不得,最后只能送上殷切的祝福,但是,此刻她的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心,担心那个中原的绸缎商不是个善类。
慕琴举起侍女递过来的茶杯,跪下的瞬间,眼泪就打湿了眼眶。
“母后,女儿来给您请安奉茶了,叨扰了您休息,实在是我的不是。”慕琴哽咽说道。
王后低身抚摸着慕琴柔然的发丝,轻声开口,“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母亲也不便多说,我只希望你幸福,只要你过得欢喜,我和你父王便也放心了。”
王后看着女儿慕琴,满眼无限柔情。
旋即,王后接过茶杯,端起来,稍许饮了一点琼浆玉露,照理本该说些祝贺新妇的话,只是作为母亲,她大概总是有一望无际的忧愁和牵挂罢了。
王后满眼都是柔情,语重心长的嘱咐着慕琴,“琴儿,你以后不可再像个小女儿家一般任性了,要照顾好你的夫君,以后抚养好孩儿,相夫教子,凡事多看多听多看多思,多忍耐,不能再由着自己顽劣的性子胡闹了。”
因为这句嘱咐,慕琴再也不忍不住,重重的扑倒在王后的怀中。
“母后,您放心吧,女儿和青宁一定会幸福的!”慕琴在心底坚信着。
“希望如此吧!”王后叹道。
吉时已到,公主出阁。
这一日,北漠王大喜过望,大赦天下,全北漠上下一片喜庆。
大婚的地点定在辽阔的珍珠草原,草原上挂满了红绸,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青宁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佩戴着草原特有的弯刀和红花。
慕琴一身鲜红的嫁衣,被红色盖头遮住了面颊,所有草原大好男儿都恨不能一睹芳容,白白便宜了那从中原来的小子。
慕琴坐在马车上,马车装点的很是喜庆,青宁骑着马在前方开路,一路浩浩荡荡从行宫行至草原。
一路颠簸,慕琴心里觉得很是忐忑,这毕竟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既期待又甜蜜。
“我今天的妆容还好吗?花容,你看看还要不要补妆,不知道青宁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慕琴紧张的问着侍女花容,一边作势就要将蒙着自己面容的红色盖头给扯下来。
花容紧忙拦下,“您真的好好的,公主您哪有不好的地方嘛,连大汗都说公主是这个草原最美丽的女人,我的话,您不信,汗王的话,公主殿下您难道还不信吗?我为公主梳妆打扮十几年了,哪一次失手过,您信我的,没错,这个红盖头,是万万不能扯下来的,大为不吉利,我相信,驸马一定会喜欢今天公主的妆容的。”
花容拉着慕琴的手,耐心的安慰。
马车一直走到了青宁面前。
青宁翻身下马,在车前迎接他的公主,他的未来的妻子。
可他此时的心里却如常人一般喜悦,反而有无尽的忧愁。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她亲密相依了吧,青宁心里有柔情不舍,只是他必须强迫自己刚强,因为他的身后,是母后一族人和若干的性命,还有父皇的命令在等着他回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而有所失误。
花容旋即掀开马车的帘子,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和周围挂满了代表喜庆吉日的红色帷幕,朝夕相伴十一载,花容与慕琴早已超越了主仆,此刻看着公主出嫁,心中也是愁思百结,只盼她能幸福吧!
青宁站在原地行礼作揖,“青宁给公主殿下请安。”
慕琴坐在马车上岿然不动,可是却抑制不住的内心的心动,手指也随着颤动,她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日,梦里千回百转的身影,如今就清晰的站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满心都雀跃起来。
青宁起身,又恭恭敬敬的大声说了一句:“青宁请我的妻子下车。”
妻子?终于成了他的妻子了吗?慕琴一颗心抑制不住的欢喜。
她缓步踱到帐帘旁,虽然只有几步,却走得十分悸动。
她站在马车的台阶上,元贝是想要扶着自己夫君青宁的手下车,只是在她还没有把自己的纤纤玉手交到未来夫君的手中时——
只见青宁忽然在一瞬间,猛然伸出手臂,一把将慕琴抱在怀中。
慕琴一瞬间的慌神和惊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头上的红色盖头不经意间随风滑落,露出的是一张绝色容颜,令在场众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似乎此时的公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美得惊心动魄。
花容吓得花容失色,立刻下车打算去将红盖头捡起来。
青宁看着自己怀中的美人,对着她的朱唇就是一记深吻,唇齿相依。
花容终于将红色盖头给捡了回来,正准备递给慕琴,而慕琴也准备接过时——
青宁却拦住了她的手,凑在她耳畔柔声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语气却很坚定:“不准戴!让我好好看看你,琴儿,我要记住你!”
因为,此刻我只想把你深深的印在我心里——但是,这句话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说了。
青宁一向是温柔的,甚少像现在这样强硬,慕琴听着他的话,心里觉得奇怪,今日他们从此就结为夫妇了,以后不就每天都可以见面了吗,为什么还要记住呢?
不过慕琴还是记得自己母后和掌事姑姑的教诲,既然她今后就要嫁为人妇了,就要以夫君为天。
她温顺的点点头,说了句,“好!”
青宁浅浅一笑,抱着她翻身上马,策马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