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陈汻就回来了。
安逸尘叫他进来,手中的公文也放下了,只问道:“查清了吗?是怎么回事?”
陈汻将刚刚从府中下人们口中打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给太子安逸尘讲了。
安逸尘听了,久未出声。
陈汻有些疑惑,平时里遇上慕琴公主的事,主子不是最不淡定的吗?
他暗暗抬眼,看向太子安逸尘。安逸尘面上却无甚表情,看不出喜怒,只紧紧攥成拳的右手,微微泄露了他内心些许愤愤的情绪。
安逸尘心中却是在恨自己,明明最不愿见木兮受伤,但每次让她受苦的,却都是自己。
“除了这些,那周宛如有单独对兮儿说些什么吗?”安逸尘问。
“没了。”陈汻思索了会儿,肯定答道。
安逸尘这才心下稍安,他吩咐陈汻买来其他三个人,作为侍妾,本就是为了掩护木兮的,有了其他的三个人,她在府中的出现也不会太过于显眼,那太子妃周宛如也就不会太过针对她一人了,也可保得她一时的平安。
安逸尘想了想,又道:“陈汻,等下吩咐管家,准备些补品、药膏明日给四个院子里送去。至于太子妃身边的那位侍女,以下犯上、狐假虎威,如此不知规矩,未免带坏太子妃,就让她回太傅府去吧。”
陈汻有些担心,迟疑道:“那太傅与刘将军那儿……”
“无事,当今世人对女子苛责过甚,男子娶妻纳妾无事,当妻子的对丈夫纳妾之事却必须容忍,甚至笑面相迎才行。太子妃纵容下人做出今日之事,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她气量小,容不得人。即便是那位高权重的周太傅与刘将军又如何?还不是得担心世间人的口舌与指责,这口气他们也只能生生受下了。”
“那太子您就不担心,今日您给了他们如此之侮辱,若是日后,您和五皇子为了皇位争夺起来,他们不会尽心帮您吗?”陈汻依旧有些迟疑。
安逸尘摇摇头,道:“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周宛如头上还顶着太子妃的称号,那么,这周太傅、刘将军便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帮我也就是再帮他们自己,他们心中都有分寸的。”
陈汻这才暗暗放下心来,也越发佩服他们太子,心机深沉,思虑长远,只是,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太子对这慕琴公主也算是用情至深,事事为她着想了。想必今日过后,太子妃再想找她茬也得顾虑着点儿了。
第二日,安逸尘下朝回府后,竟是亲自带着管家准备好的药材和膏药往四个侍妾的院子去了。前面三个院子,他只进了院门,将东西交给下人,交代了一番,做足了姿态给外人看,却连小院名义上的主人都没见,便匆匆离开了。
最后去的是木兮的小院,他去的时候,木兮还未起,青竹与碧兰倒是早早的就起了,在院子里忙碌着。
二人见太子殿下今日竟这么早就过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匆匆行礼,解释道:“木兮姑娘昨日受了些累,奴婢二人见姑娘睡得沉,也不忍这么早叫姑娘起来,便让姑娘继续睡着了。倒是不知太子您今日这般早便来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叫姑娘起身。”
安逸尘却连忙制止了她俩,道:“不必,她昨日既已受累,那今日便让她多睡睡吧,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她就行了。对了,以后你二人也不要再‘姑娘’‘姑娘’的叫她了,她如今好歹也成为我的人了,以后就和其他人一样称呼主子吧。”
说完,他便拿过陈汻手中的祛瘀药膏,推门,径直进了木兮的房间。
房间里,木兮已经醒了,安逸尘进来的时候,她刚刚掀开被子,坐起身,正在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还以为是青竹或是碧兰,头也不抬的便问:“今早吃什么啊?我好饿。”
安逸尘一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声音,煞是可爱,因昨日之事,在心中堆积的那些不快,立马奇迹般的烟消云散。
“起得这般晚,睁眼就要吃的,你说你像什么?”安逸尘好笑的问道。
木兮听到这个熟悉的男性声音,惊得一跳,忙放下揉着眼睛的手,抬头,竟然果真是安逸尘来了!她心中雀跃不已,想不清自己已经几日没见到他了?随即又想起自己才刚起床,没有洗漱,定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又想到他刚刚打趣自己的话。
她的脸颊顿时红红的,连忙低下头,把脸埋在被子里,摇摇头,瓮声瓮气的道:“不知道,你说像什么?”
“像不像一只小猪?”安逸尘快步走上前,在她床沿边坐下,将她的脸从被子里拯救出来,继续道,“这样埋着,也不嫌憋得慌,看,把脸都憋红了吧,这下更像一只小猪了。”
木兮被他说的,脸更红了,又怕自己这副样子让安逸尘看到会嫌弃自己,可又忍不住想悄悄抬眼偷瞄他,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真的是好想他啊。
安逸尘见她红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偷瞄着自己,忍不住笑弯了嘴角。伸手摸摸她睡得乱糟糟的脑袋,满心怜爱道:“睡了这么久,你特饿了吧,刚刚见着碧兰在准备翡翠粥与银丝花卷,过会儿就可以吃到了。你昨日连晚膳都没用,待会儿可要多吃些,可不能受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说着,他又想起昨天她被太子妃周宛如罚跪了一下午的事情,兀自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脸颊,略微愧疚道:“对不起,是我事情没考虑周到,才让你受了那么些苦,昨日跪了那般久,膝盖还痛吗?我带来了化瘀消肿的药膏,我给你涂上。”
经安逸尘这么一提起,木兮这才想起昨日被罚跪的事,膝盖当然还在痛,昨日没做丝毫处理,今日起来后不仅觉得痛,她还感觉有些酸胀,行动也不怎么方便,定然是已经肿了起来。
可这些她都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是那几个和她一样身份的侍妾。
原来,安逸尘的关心并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他现如今跟自己所说的甜言蜜语,必也跟其他人说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