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日在宫中也不见你来找我,方才听到奴才说你在坤宁宫,这才知道你在这里。”颜一尘和苏韵的感情传闻,季文良也是略有耳闻:“你小子一回来就去找心上人了吧,哪还顾及我这个老人家。”
闻言,颜一尘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当然,季师傅当然没有心上人重要了。”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调侃,他也就顺着接了下去。
“臭小子。”季文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多年不见,嘴还是那么痞。”
“嘿嘿。”颜一尘嘴巴咧开。
“王爷要是不急的话,就来陪我喝几杯酒吧。”季文良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在宫中无人倾诉。
目前祁王不在,有些事情他只能通过颜王询问清楚。
“好。”颜一尘点头答应。
从对方沉重的话语中他听的出来季文良似乎有事要对自己说,二人多年不见,想来他也是遇到了不少的经历。
颜一尘也想知道这几年他发生了什么事,此番为何又突然回来了。
“宫中说话不便,我们还是去外面吧。”皇宫之中,没有一个地方是让季文良感到安全的,或许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就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些天,他隐约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浓重了。
而皇上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人,行为举止让季文良更是捉摸不透。
“好。”颜一尘感觉到他有话对自己说,而且还是比较重要的。
正好,他也想了解清楚董文安事件的始末。季文良一直在宫中,他是最清楚的。
颜天海谈及此事都是简单掠过,这更加让他疑惑不解。
“不过你擅自出宫皇上不会怪罪吗?”颜一尘顾虑的是这个。
“放心,我有皇上赐给我的令牌。”季文良从怀里掏出令牌,当初进宫之时皇上赐给他的,正好派上用场。
见状,颜一尘的顾虑才消除。
二人出宫一同来到了酒馆内,闲聊几句之后,季文良便问起了祁寒的状况。
“皇兄目前一切安好。”想到祁寒和木小枫二人还在边境,颜一尘感觉喝进嘴巴的酒都带着苦涩。
季文良也是叹息一声,皇上的行为他看在眼中,心里头也是越来越失望。
他希望不是心中想象的那般糟糕,可是局势却在一步步朝他担心的那方面发展。
“季师傅,我想问你关于董文安大人的案件始末。”颜一尘开门见山问道:“那是战争还未结束,我们得到消息时董大人已经入狱,再后来就是他身死牢中。关于事情的始末,我们还是处在糊涂中。”
他接着说:“季师傅那段时间恰好在宫中,想必清楚原委,还请您告知。”
闻言,季文良的思绪被拉回到董文安身死的那天,他和对方在牢房中最后的对话。
他很清楚董文安是被冤枉陷害的,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想要他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我所知道的也不多,怕是帮不了你们多少。”皇上又是他的弟子,在事情没有绝对的水落石出之前,他只得将秘密隐藏在心中。
知道的越多,也就更加的危险,他不希望颜一尘再被卷入这场过去的风波中,从而造成伤害。
季文良本是想等祁王回来,二人面谈一番。
如今看来,皇上是不想让祁王回来。
所以他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这几日季文良就打算离开皇宫,今夜才会拉上颜一尘叙旧。
“季师傅,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此案扑朔迷离,漏洞太多,我至今都难以想象董大人会和刺客勾结谋害皇上。”在颜一尘看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季文良也只能大概的将事情跟颜一尘阐述,只是最后他和董文安的对话没有说出来。
夜深人静,酒馆中,小二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嘭。”
一声响动,小儿惊醒。看到周围相安无事后,便继续打瞌睡。
厢房内,酒水洒满桌面。
颜一尘脸色铁青,怒火在心中涌现。
两朝元老,最后就这样惨死在天牢中,让他如何不对皇上感到失望。
此事,根本就是一场阴谋,是皇上要铲除祁王设下的陷进。
一开始颜一尘只是单纯的怀疑罢了,可是现在……
“季师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话语寥寥,颜一尘听的出来他言语中还有些隐瞒,可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颜一尘没有多问,而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董大人含冤而死,让他也彻底明白了在权力面前,其余什么都可抛弃。
“一尘,人心复杂,你日后切莫要小心。今夜一别,我们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季文良感叹。
“多谢师傅的教诲,一尘铭记在心。”皇宫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心中虽然不舍,但是他希望季文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都说江湖险恶,然而在颜一尘看来,皇宫比江湖险恶千倍万倍。
他们二人一直喝到天微亮才分别,颜一尘已经酩酊大醉。
季文良将他送回到尚书府后,这才放心离开。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回到宫中,而是出了城门。
此地对于他来说,索然无味,倒不如江湖来的痛快潇洒。
他没有和皇上道别,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书信,只是让尚书大人将皇上赐予他的令牌转交回去。
季文良很清楚,皇上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他离开的消息,并且昨夜和谁在一起。
果不其然,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
祁桓宇得知季文良离开的消息,也没有表现出诧异,面无表情的去上了早朝。
在早朝的最后,他让太监将赐婚的消息告知文武百官。
可想而知,朝堂瞬间炸锅。
苏威瞪大眼睛,瞥了眼颜天海,发现都是一脸懵比。
颜一尘喝的酩酊大醉,自然也无法将消息提前告诉颜天海了,所以他现在也是满脑子一头雾水。
“皇上,请三思。”潘益川不顾父亲的阻拦站了出来:“皇上,微臣和苏韵情投意合,而且此前家父就和丞相大人商讨过微臣和苏韵的婚事,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本以为苏韵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没想到突然被赐婚,潘益川如何能够甘心。
然而苏威在听到他的话后,面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
“蠢货。”他低喃道。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消息,想必早就有所打算。
他小小的官员想让皇上收回成命,简直可笑,还把自己给拖下水。
苏威眼底怒火涌现,瞥了眼太傅,示意他不要胡言乱语。
“丞相,可有此事?”祁桓宇的脸色不太好看。
潘益川此举等于是当众在指责他破坏好事,让他颜面大失。
苏威狠狠瞪了一眼潘益川,上前一步,矢口否认:“皇上,臣此前的确是和太傅说过类似的玩笑话,没想到他们竟当真了。苏韵能够得皇上赐婚,实属她的荣幸。”
“丞相大人,你……”潘益川震惊,当众质问:“丞相大人,当初你我两家不是商议好待战事结束,就让我和苏韵成婚,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
潘益川急了。
苏韵是他心爱之人,不管如何,他都要争取。
被当众指责,苏威脸色挂不住了:“太傅,我可曾如令公子所讲和你们潘家联姻了?”
太傅左右为难,愁眉不展。
眼前的局势已经十分明确了,丞相不肯承认婚事,而丞相府也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可是太傅也深知自己儿子深爱着苏韵,此事一旦敲定,对潘益川的打击也是巨大。
“太傅,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祁桓宇沉声发问。
“回禀皇上,小儿年少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皇上恕罪。”斟酌前后,皇上旨意不可违抗,丞相府也不能得罪,目前的局面太傅只能否认:“就如丞相大人所言,只是一时兴起开的玩笑,小儿无知,竟当真了。”
“爹。”潘益川喊道:“你怎么也颠倒是非了。”
“住口。”太傅面色铁青,他慌忙看了看皇上,只见后者脸色黑了下来。意识到不妙,他连忙跪下请罪:“皇上饶命,小儿口无遮拦,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祁桓宇没有理他,而是质问潘益川:“你方才所言是指朕颠倒是非,不明事理吗?”
语气中蕴含着怒意,潘益川浑身颤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臣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请皇上责罚。”
“请皇上恕罪。”
潘家父子跪在地上,齐声求饶。
苏威看着二人,怒火横生。
“两个蠢货。”他在心底谩骂。
潘益川这一站出来不仅给自己遭来祸端,还让丞相府颜面尽失。
皇上突如其来赐婚,只要深入一想便知今日丞相府最近风头旺盛,皇上是想借机打压。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破坏他和潘家的联姻,皇上知晓自己和颜天海想来不和,而苏韵和颜一尘的事情想必也是有风声传到皇上耳中。
因为皇上正好借此机会,既成全了颜一尘,又能够成功暗中给丞相府一个警告,一举两得。
“颜尚书,对于朕这提议你可有意见?”颜天海从头到尾没有出声,祁桓宇笑着问。
颜天海回答:“皇上赐婚,乃是小儿福气。”
想到皇上的意图,他能有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