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沈家的一场晚宴之后，沈清寒奉命送赵文月回家。
由于两家离得不是特别远，而且赵文月又提出来想要走走，所以两人并没有开车，而是肩并肩走着。
沈清寒见今日的赵文月似乎满怀心事的样子，虽然要他陪她走走，但是却并不说话，只是低头走着，不由得有些奇怪。
“文月，你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身旁响起的沈清寒的声音让赵文月抬起头来，一改之前一直只是低头看着路的状态。看向身旁的沈清寒。她的神色，似乎像是在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么？”沈清寒再次问道。
“我……”赵文月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清寒。如果我不是赵家的女儿，你会不会愿意接受我？”
其实，赵文月是知道的，沈清寒之所以会同意跟她订婚，包括现在同意明年开春要跟她结婚。只不过是因为赵家和沈家两家以家族利益相逼的缘故。而沈清寒之所以会反感她，同样也是因为她是因为家族利益才跟她联系在一起的赵家人。可是，从沈清寒对她的态度，她知道，至少，沈清寒是念着些与她一起长大的相交情谊的。所以，她想要知道，如果沈清寒知道了她不是赵家大小姐的话，是会因为她的身份已经无法给他造成利益的威胁而不愿与她再有任何的联系，还是会因为他们之间再没有利益的联系而只是纯粹的感情而变得可能性更多一点。
“什么意思？”沈清寒微微皱眉，不懂赵文月为什么要这么问。
赵文月停下了脚步来，认真地看着他，问着：“别管为什么，你回答我就好。如果我不是赵家大小姐，你会如何待我？”
沈清寒也停下了脚步来看着她，然后良久，慎重回答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听到了他的答案，赵文月满脸的失望，然后轻轻哦了一声。
却听到沈清寒又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不是赵家的小姐，我们之间没有这些利益牵绊。或许我们的相交，会更加纯粹一些。当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朋友的情谊，并不是这些利益可以衡量的，所以不管你是不是赵家大小姐。你放心，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只是，朋友么？”赵文月喃喃问道。
沈清寒微微皱眉，赵文月对他的心思，他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他也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只是，她想要的那份爱，他毕竟已经给了别人，所以，是注定给不了她了。尽管，那个人已经嫁作他人妇。但是就算只是将那份爱放在心中，他也是要一直守护下去的。
“文月。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们之间，只能是朋友。”
“尽管，那个人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尽管你答应了明年开春要娶我吗？”赵文月质问着他。
沈清寒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抱歉，文月。现在的我，不能做到更多。”
“你……”赵文月气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声音却不由得有些哽咽起来。良久，她又问沈清寒道：“那如果，我才是袁家的千金，当初你在袁宅遇到的人是我而不是飞舞。你会爱上我吗？”
赵文月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清寒愣了一下，然后道：“文月，我说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
“谁知道呢。如果的事情，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的是，尽管我确实是在袁宅第一次遇到了她的，但我喜欢的，是飞舞这个人，但并非她的身份。”说着，沈清寒看向身旁的赵文月，然后说着：“况且，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飞舞是飞舞，你是你不是吗？你在名流圈的千金里，可是令很多人都夸赞艳羡的对象，你的端庄大方，多才多艺，还有这一身貌美，可是令人很多人都赞叹不已。就连飞舞，也曾经说过她很是羡慕你。而且你生在赵家，有宠你的父母和哥哥，光是这一生顺遂就是很多人所羡慕的。你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又何必非要与他人比较？”
赵文月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道：“是吗？可是纵使我有千般万般的好，也只是别人眼中的，却终究难入你的眼，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算了，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们走吧。”赵文月有些失落地当先走了。对于沈清寒的答案，她心中已经有底，她不想再听下去。
虽然沈清寒的很多话，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但是有一句，却是她也认同的。那就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对啊。如果真的如同她现在所调查到的事情来进行推测的，许飞舞和她赵文月很有可能是出生的时候就被掉了包的。尽管许飞舞为什么是许颂的孩子却并不是赵松的孩子这一点她尚且还没有想清楚，但是从她不是许颂的孩子，却跟许颂和许飞舞长得很像，并且他们都是在同一天出生的这一点来看，看来她很有可能是许媛的女儿这一点是确认无疑的了。
照这么来说，她和许飞舞的人生，就很有可能是对调了的。可是他们已经在彼此的位置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哪里会有如果让他们去重头再来呢？
而且，沈清寒说的不错。她在赵家的位置上，也并不是没有所得。与飞舞在袁家的位置上相比，有优有劣。她如今作为赵家大小姐，一生顺遂，有宠爱她的父母和哥哥，但却唯独得不到所爱人的爱。而飞舞作为袁家大小姐，经历了袁家的风波与重重磨难，但是最终却得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并且，也顺带着将她爱了半生的沈清寒的心也紧紧套着。
他们俩的人生，还真说不清楚是谁优于谁。不过是各有所得。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偷了谁的人生。唯一的不同，不过是她如今不小心知道了真相，在这里百转愁肠，而飞舞却依旧安于她的人生之中罢了。
而知道了真相的他，莫名的，对另一个人生突然感了兴趣。
“清寒。”
两人因为刚才的话题，大概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一度有些尴尬，两人都一路无言地走着。直到赵文月似乎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再一次开口叫了沈清寒。
“恩。”沈清寒回应着。
赵文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警惕的样子，像是害怕她又提出什么叫他难以回答的难题一样。不禁微微笑了笑，然后道：“既然不说如果。那我们来说说往事吧。”
沈清寒摸不清赵文月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没有回答。
赵文月语气变得较之刚才略微轻松了些，然后俏皮道：“怎么，不愿意？”
沈清寒摇摇头。
“没有。”
“没有就好。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
沈清寒想了想，然后道：“是你妈妈带你到袁家的时候。那时候，因为你和飞舞长得有些像，我还以为你是袁家偷藏的另一个女儿呢。”
赵文月笑了笑，心中有些发酸。没想到，就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沈清寒的记忆之中，也是掺杂了飞舞的影子的。
她半开玩笑地嗔怪道：“原来你对我们的第一面，就是这样的印象啊。”
沈清寒略含歉意的笑了笑。
“你想知道我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味道的吗？”赵文月抬头问沈清寒。
“味道？”沈清寒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记忆。
赵文月笑了笑，然后回答：“对。就是味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记忆中的画面，充斥了奶油小曲奇的香味。”赵文月说着，目光很是深情认真地看着沈清寒。
“奶油小曲奇？”沈清寒一边疑惑她的这个形容，另一边，也对于她突然的柔情有些无所适从。
赵文月终于收回了视线，然后说道：“对啊。你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大姨母给我们做了奶油小曲奇。那个香味，我至今都还记得。”
“你怎么，记得这个？”沈清寒只觉得，赵文月这句话的画风，与他想象之中，可真是相去甚远。
赵文月笑笑，然后仿佛不知道沈清寒什么意思，只是继续说着：“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喜欢上了大姨母给我们做的奶油小曲奇，并且每次去他们家的时候，都会吵着闹着要她给我们做。你记得吗？”
说起往事，沈清寒也就不再纠结，顺着赵文月所说的这段往事，想了想。然后，他点了点头。记忆之中，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赵文月继续说着：“因为我从小就家教比较严，所以妈妈从来不让我多吃甜食。可是她却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吃甜食，每次这种时候，都是大姨母给我做甜食吃。这么想起来，大姨母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