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四海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在浓情蜜意的亲密爱人，转眼就对自己刀剑相向。如果她要他的命，只要开口，还有什么是他不愿意给的？
程如云站在归四海死不瞑目的尸体前，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伸手轻轻一挥，一阵烟雾缭绕，从内里却走出了一个男人。
“没想到程如云这么好用，真是浪费了我之前跟归四海周旋这么多年了。”说着，男人松了松脖子，看着因痴而死的归四海，摇了摇头。多情自古就没有好下场，更何况是归四海这种年轻时候名震一方，老了却解甲归田的人。不要怪你的仇人太恶毒，要怪只怪你的软肋太明显。
一阵穿堂风过，整个院子里再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的呼唤，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归伯伯！归伯伯！山下已经开始放火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程楚歌的声音极具活力。打破了这份宁静的同时，也让整个院子仿佛活了过来。
程楚歌看到倒在地上的归四海的时候，心头咯噔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院子里，颤巍巍的蹲在归四海的尸体前，哆嗦着手指将已经开始僵硬的归四海翻了过来。
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深深的插进归四海的心脏，血液已经凝固发黑，看起来，归四海死去有一会儿了。
“归……归伯伯……”程楚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和惊慌失措。她颤抖着推着归四海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声音因为过度害怕，已经有些失真了。
“归伯伯！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归伯伯！！”程楚歌见轻轻的推归四海没有反应，索性用力的摇了几下，声音撕裂，哭嚎着喊了出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森林，回到了那个雨夜。那种绝望和无助，那种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心痛感觉都一瞬间活了过来。
程楚歌以为自己已经抚平了那些创伤，甚至每天晚上都梦到那个场景也已经习惯了。从最开始的反复痛苦到如今的木然，程楚歌以为，已经过去了。
可是在她看到归四海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
这一切不是已经过去了，这一切，只是已经让她痛到麻木了。归四海的死，仿佛一杯强有力的硫酸，把程楚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涌来自我保护的麻木烧开，让程楚歌以千倍百倍来悲痛。
“归伯伯！”程楚歌抱着归四海的尸体哭得面目前非。她的亲人，她自父母走后再一次感受到了长辈的爱，就这么……没了……
因为程楚歌上山太久没有下去，饕餮上来看看情况。
远远的听到程楚歌惨烈的哭声，饕餮一个瞬移出现在了院子里。
当他看到归四海的尸体的时候，他和程楚歌一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谁干的？”虽然知道程楚歌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是饕餮还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程楚歌用力的摇着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
饕餮皱着眉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四周，敏锐如他，隐约闻到了一股女子的香气，似乎有些熟悉，但是绝对不是程楚歌身上的。
脑袋里灵光一闪，饕餮闪身冲进了归四海的房间，在乱七八糟的翻了一通之后，饕餮举着一张照片，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小楚歌，这里不能留了。”走出房间的饕餮表情严肃的对已经转为低声抽泣的程楚歌说道。
程楚歌哭得一张脸都肿了起来，但是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归伯伯……”
“你放心，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归老头……”说着，饕餮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归四海重新开始腐烂的胳膊：“我们……焚了吧……”
程楚歌顺着饕餮的目光看到归四海的胳膊，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眼泪再次汹涌而下：“归伯伯对不起，都怪我……”
“小楚歌，”饕餮说着，弯下腰，把匕首从归四海的身上拔出来，一脸正色：“我……去把白泽和盛天伦叫回来。”
说完，饕餮转身就走了。
程楚歌在饕餮走后把归四海的遗体放好放平，又去他的房间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吃力的帮他换上之后，静静的坐在归四海的身边，面无表情，眼神防控，似乎思绪已经飞了好远。
虽然在来裂云山之前程楚歌对归四海这个人只知道名字，却从来没见过面。但是程楚歌无数次的听到自己的父母说起这个传奇一样的伯伯。
年轻时候以外家子弟的身份加入程家，学习法术，短短五年间成长为整个外家子弟最为优秀的学员后成功进入了精英学院，成为和内家子弟一同修习的唯一一个外姓弟子，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程如云。
后来在一次大规模的绞鬼行动中，归四海一个人力挑三大鬼王，完胜归来的时候，程楚歌的父亲说，归四海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可是他的手里却紧紧的抓着为程如云抢来的，鬼王之眼。
那时候的程家还没有分裂，归四海和程爸爸程妈妈都是好朋友。程妈妈是外家，每次要跟程爸爸约会，归四海都会积极的帮忙打掩护。唯一一次暴露还是被程大伯发现的，后来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归四海本来不叫归四海，叫归云。后来程家分裂，程爸爸程妈妈还有程大伯以及其他的家族成员离开了程家，他问程如云愿不愿意跟他走，却被程如云奚落了一番，自此改名归四海。
他们一行人离开程家后，程家害怕他们的势力过于壮大，以程如云的性命相要挟，最后逼得归四海归隐裂云山。自此，归四海一个人过上了清苦孤独的生活。
太阳已经没入了山后面，黄昏的光辉洒遍了整个裂云山头，远处火一样燃烧着的云彩仿佛在昭示着，这个世界已经变了。饕餮过来告诉程楚歌归四海的遗体已经处理好，山下那些被丧尸杀死的人的遗体也已经开始焚烧。程楚歌怔怔的点了点头，手里抓着那把匕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饕餮。”就在饕餮转身准备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的时候，程楚歌突然开口，声音清冽，冰冷彻骨。
“怎么了？”饕餮眉头一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我会杀了程如云的！会杀了整个程家整个乘灵族！”程楚歌的声音轻笑着，说完，抬起头，脸上带着可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