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他这样问，程楚歌是有一点懵逼的。一时间有点儿愣神：“不……不知道……”
“是……怎么坏的？”程楚歌的心里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李维西要说的话，不是她想听到的。
“我打开了那扇石门，”李维西说着，“然后我走了进去，当我双脚踏在里面的地板上的时候，一道电击一样的感觉贯穿了我全身，我从门里面飞了出来，坐在你刚才发现我的地方。因为这里太黑了，我不知道白天黑夜，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在那里做了多久，我是看着我的腿一点一点的烂掉的，应该过了很多天把。”
听着他语调平静的描述，程楚歌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饕餮看着满脸无欲无求的李维西，不由得叹了口气：“李维西，小楚歌有特殊的能力，等她的封印解除，你的腿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不了，好不起来了。”李维西说着，看着程楚歌的时候，面带微笑：“我看到了，你虽然封印解除了，但是还有更多需要你的人和事情，我的话，没有等到。”
李维西说着，脸上还是那副笑容，伸手摸了摸程楚歌的发顶：“我啊，这辈子就爱过两个人，第一个，被我亲手杀了，第二个，我亲手杀了自己。”
“不要胡说！”程楚歌生气的打落了他的手：“你还活着呢！”
程楚歌不知道为什么李维西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看起来绝望而又平静的样子，她不喜欢，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李维西。
可能是这个地方的原因吧。
程楚歌这么想着，转头看向饕餮：“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你先爬上去，和陆沅琅去拿绳子，然后把绳子扔下来，我背李维西上去。”
听了她的话，饕餮点了点头：“行，但是你在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就在这个地方等着。”
“放心吧。”程楚歌挥了挥手，饕餮起身，拿起登山镐，沿着他们来的时候凿出来的痕迹一点一点的爬了回去。
看着饕餮的身影越来越远，程楚歌转头认真的看着李维西：“你有话要对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透过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程楚歌可以看到，李维西深情的双眼正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程楚歌心里总是突突的跳着，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只见李维西露出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笑容，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啊，总是这样，太看的抬头了，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的。”程楚歌说着，看着他的脸，虽然他没有说，但是程楚歌是明白的。
“走不了了对吗？”程楚歌低着头，好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从背上李维西开始，她就已经发现了。
“嗯，走不了了。”李维西轻声应着。
“是我害了你。”程楚歌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维西连忙抬手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傻瓜，跟你没有关系的，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程楚歌的眼泪一直流，停不下来也说不出话。她看着李维西一如既往温润的笑脸，总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我走了以后，你要记着，不要再和地下教会有联系了。没了教皇，哪里就是人间地狱，会有无数只手想要把你拖下水。不管是安安还是老金，他们都有自保的能力，但是你没有，而且你还很心软。”李维西说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曾经为你炙热为你跳动的，如今虽然停止了，但是我一直会在你身边。”
“不要。”程楚歌摇了摇头：“你不要一直在我身边，我胆小，你还是……还是早点去投胎吧。”
“你这个人，我都要走了，你还不能跟我说两句好话吗！”李维西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索性伸手一揽，把程楚歌搂进了怀里：“对不起啊，我要先走一步了。”
程楚歌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肩膀：“谢谢你。”
两个人面对面聊了很久很久，饕餮爬上去和陆沅琅回到村子里拿了绳子之后，大概已经过去了又五个小时，天色已经黑透，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爬天堑的。但是村子里的村民听说他们找到了他们的朋友，纷纷拿着火把手电筒强光灯上了山，到了十方洞里，举着灯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程楚歌看着顶上隐隐绰绰的光，纵然不舍到了极点，但是她还是十分明白，时间到了，他们……该分别了。
“李维西，”程楚歌蹲在他面前：“最后让我送你一程，就当是……报答你的再造之恩了。”
“好啊，有你送我，我走得比较安心。”李维西说着，顺从的趴在了程楚歌的悲伤：“今天之前我还在想，如果没有人把我带出这里，恐怕我也会成为影子的一员，然后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那可就真的太惨了。”
“瞎说什么呢，我肯定会来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程楚歌说着，用绳子把李维西和自己捆在一起，然后举着登山镐，一下一下的往上爬。
“阿楚，”眼看快到顶了，李维西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别说话啊，我们……”程楚歌想要安慰他，但是她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哽咽了起来。悬挂在天堑的崖壁上，程楚歌只觉得登山镐太沉了，她真的，举不动了。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程楚歌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李维西枯瘦的双手正在给她的手腕上戴上一串特殊的，用石头打磨的手链。
“这是黑异石，精神力异能者的克星。送出黑异石的含义是献给我最爱的人。程楚歌，我爱你。”李维西说着，在程楚歌的耳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之后，程楚歌只感觉身后背着的重量一轻，心，顿时疼得仿佛被插入了一柄尖刀。
离登顶只有三四米了，李维西，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程楚歌闭了闭眼，咬着牙，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然后跌坐在地上的同时，第一时间解开了背上的绳子。
她看着李维西紧闭的双眼，发黑的皮肤和开始脱水的身体无一不在说明，他已经死去多时了。
可是就在刚才，李维西还在跟她说话，还送了她一串黑异石手链，还在她的耳边落下一个吻。
为什么……
程楚歌蹲在李维西的尸体面前，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是已经哭得肝肠寸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维西，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