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消息,大家同时沉默了。
“安德烈,我们这里离F市有多远?”程楚歌问道。
“一天不到的车程。”安德烈说着,双手枕在脑后:“我现在倒是觉得你嫂子说的有道理,你真的要去找官方的人吗?其实不和官方的人合作的话,自己组建队伍,虽然会难一点,但是还是可以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而且陆沅琅的天……”
安德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程楚歌连忙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没有共同进退过的队友,我不敢信。”
听了这话,安德烈耸了耸肩,点了点头之后,靠着墙睡了。
程楚歌蹑手蹑脚的走到祝清之身边,她正在轰贝贝睡觉。在车上的时候,程楚歌用安德烈的医药箱仔细的处理了贝贝浑身上下上百道伤口,然后用神力治疗了一番。外伤上贝贝是没什么事了,但是不知道贝贝这么小,会不会心理上受到影响。
“你有你哥的消息吗?”贝贝睡着后,祝清之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悠悠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程楚歌一怔,没敢回答。
如果让眼前这个绝望的女人知道程诚已经死了,她还会活下去吗?
程楚歌不敢想。祝清之是她最后的亲人了,她不想失去这个唯一。
“你不说话,那我就知道了。”祝清之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从决定嫁给他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你们全家都不是一般人,这一天,迟早回来的。但是我还是嫁给他了,我以为爱情真的可以跨越一切,最后却发现,我们跨过了时间,跨过了差距,跨过了生老病,最后还是没有跨过死。”
听了她这番话,程楚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祝清之一意孤行要嫁给程诚的时候,她全家没有一个人同意的。大伯这么多年赚的一点钱都拿去做了公益,大哥虽然在国企上班,但是生活却也清贫。
而祝清之不一样,她爷爷是省秘书长,人际四通八达,祝清之嫁给程诚,真的可以算是低嫁了。
“嫂子,你爸妈呢?”程楚歌小心翼翼的问道。祝清之本来就是娇养的小姑娘,小时候家里宠着,嫁给程诚以后大伯一家宠着,现在流落到这里,程楚歌是真心的心疼。
只见祝清之愣了一下,继而苦笑:“世道太乱,就这么走散了。我到港口之前听说,我父母已经死了,被流民打死的。”
“……”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程楚歌一时间有些怔忪。祝清之的父母她是认识的,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是清明的好官。
“撤退的时候因为船不够,我爸爸安排老弱妇孺先上船,有人不同意,拿钱砸人。”祝清之缓缓的说着,目光看着窗外,整个人呈现一种放空的状态:“可能是父亲当时也只是有一个省秘的名头吧,所以那些人一旦有人挑头闹事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的闹起来。”
“这……”程楚歌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一时语塞之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场太混乱,轮渡上多了将近一千人,实在挤不下了,我爸爸顶着压力用对讲机让船长赶紧开船,否则一船的人都要死在这里。话刚说完,就被人兜头照脸打了一拳头,那些人说粑粑要害死他们。这句话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说出来,仿佛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头,所有人都愤怒了。”
“爸爸是被当场活活打死的,他的助手悄悄把我送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在那里呆了三天,没有吃的,贝贝哭得太厉害,正好遇到一家人开车离开S市,我搭上了他们的车,到了这里,和父亲的部下取得了联系之后,才算暂时安定下来。”祝清之说着,惨淡一笑:“没多久这里也开始撤退,同样的事情又在我眼前上演了一遍。”
“这次死的人更多,因为有军队在,人群不敢太放肆。但是也足够了。”祝清之说着,收回目光,带着满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冲着程楚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一时间没忍住。”
程楚歌叹了口气,伸手把祝清之搂进了怀里:“你永远是我的嫂子,哥哥不在了,你也是我的嫂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听了这话,祝清之的眼泪滚滚而下,打湿了程楚歌的肩膀,也打湿了程楚歌的心。祝清之反手抱住了程楚歌,终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仿佛这段时间来的委屈都得到了宣泄,她哭了很久,直到在程楚歌的怀里睡着之后才安静下来。
一直看着她们俩的尹素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心里已经沸反盈天了。她也是女人,如果不是未婚夫的欺骗的话,她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乱世见人心,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祝清之睡下之后,程楚歌对上了尹素心的视线:“我知道你有话说。”
尹素心笑了:“你这是挨个儿哄睡觉吗?”
程楚歌走到她身边坐下:“要不你哄我试试?”
听了这话,尹素心耸了耸肩:“我只会杀人,不会哄人。”
“破军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杀手世家,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杀手。”尹素心说着,目光悠悠然:“我们只杀人不救人,不管是非对错,给钱就是大爷。”
“你到底怎么被未婚夫骗的?”程楚歌问道。
“那个狗儿子!”尹素心低声骂了一句之后,这才不屑的撇了撇嘴:“赵石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从B市往南逃,收到假消息说我爸在这里等我。可是我到的时候才知道,老头子早就死了,船也走没了。我们没有食物,不知道赵石从哪里认识了王大光,就把我骗进去了。”
听了这话,程楚歌有点无语:“杀手都像你一样单纯好骗吗?”
“我不好骗!”尹素心认真的说着:“如果他们不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绝对不会给出一丁点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