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婷面容严肃,“哭,母亲我为什么要哭?母亲,恐怕您是搞错了吧。杨叔父与我以前的确是要好,可是您也说了,那毕竟是以前,小时候到现在毕竟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十几年不见就算是再深厚的感情也该淡了,不是吗?母亲。”
娄氏狐疑的眼色更加加重了几分,她现在甚至有种感觉,感觉眼前站着这个楚玥婷有些不认识了,甚至是完全陌生。不过楚玥婷越是这样,就会让娄氏越是紧张,她的表情也开始越来越不自然。
楚玥婷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道:“母亲我怎么感觉你有一些紧张?”
娄氏突然睁大了眼泪,感觉像是谎言被当场揭穿了一样。
“父亲。”楚玥婷言语轻和的叫了一声。
娄氏回头,楚震天就站在她的背后,脸上阴沉,猛然间把娄氏吓了一跳。“老爷,您怎么会在我的背后。”娄氏的话有些结巴,无意间透露了她心里的心虚与不安。
楚震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过头对一旁神情淡漠的楚玥婷怒骂道:“楚玥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真的是太让为父失望了,我楚震天怎么会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女儿。”
看到楚震天这次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娄氏一颗紧张的心也缓缓的放了下来,同时在唇边也勾起了一抹得意,今天还真的是因祸得福啊。她表情一秒变脸,继续又恢复了原来悲痛的样子,“老爷,你不要生气,玥婷从小就跟国忠兄弟很好,我想她今天之所以这样,大概是因为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她摇了摇楚震天僵硬的手臂,“老爷还请您看在玥婷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就原谅她一会好不好?”
楚玥婷嘴角不经意的透露出冷笑,娄氏啊?娄氏?好歹毒的心肠,她的这番话可能在一般人的耳朵里只会认为这是一个慈祥善良的母亲在为自己的一个毫不相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庶女求情,在不知情人的眼里,娄氏这该是有多么的善良,宽厚,慈祥,大度。可是只有楚玥婷知道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就是为了供起楚震天的怒火,变相的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对比,从而进一步再次提醒了楚震天杨国忠生前对楚玥婷究竟有多好。
正在这个时候,灵堂又传来了一位女子盈盈低沉的哭泣声,这哭泣声虽然不像别人那样对着棺椁嚎啕大哭。可是听到着盈盈的哭泣声反而会让人觉得这个人要比嚎啕大哭的那些人更加的伤心,更加的难过。
楚震天回头,只见灵堂内除了在一直烧纸钱的杨国忠的未亡人柳氏,此时又多了具年轻漂亮的背影,而这个背影仔细的看,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正是跟楚玥婷一样姗姗有些来迟的楚语嫣。
楚震天不由的蹙起眉头,他似乎眼中看到了一个假的楚语嫣。即便娄氏母女今天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态度,但是他也不傻。这对母女一直就跟生前的杨国忠不对付。娄氏做出这样的态度,楚震天倒也理解,毕竟娄氏总喜欢在外人面前拿出一副楚家当家主母的风范。这么多年,楚震天每天都要面对着娄氏这张惺惺作态的假脸,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楚语嫣……有些刁蛮任性公主病的她从来都不善于在别人面前伪装,如今她眼前又看到的究竟是什么,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更加让楚震天今天惊讶的是,他的小女儿楚玥婷,虽然他跟这个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他自认为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楚玥婷其实并不是像他刚才所说的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刚刚所说的那只不过都是他一时的气话而已。
楚震天回过头又看了楚玥婷一眼,见她神色依旧,一张精致如玉的小脸儿将自己的表情管理的非常到位,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的伤心,也丝毫看不出有半点的高兴,总之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表情。这让楚震天的眉头不知不觉的更加紧锁起来,楚玥婷其实刚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她生活的乡下其实有个世外高人一直都在教她本事,并且这些本事他也在楚玥婷回来的这几个月里一一的都见识到了。所以以楚玥婷聪明的程度,她是绝不可能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这幅表情来,即便是装也要像娄氏那样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否则就会引火烧身,最起码在他楚震天这一关她就无法通过,这个道理,楚玥婷不会不懂,可如今为什么她还要做出这幅满不在乎的表情,难不成她是想在提醒他什么?
可是楚玥婷究竟又是想要提醒他什么呢?楚震天重新转回了头,目光暗淡,一时间实在有些想不通。
楚玥婷目光深邃,如同浩瀚的宇宙,包罗万象。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抬步走进了灵堂。
一直到近距离的看到杨国忠躺在里面的棺椁时,她此刻的眼神才由深邃转化冰冷,冷的如同冰川,仿佛都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要冰冻住了一样。楚云轩上前拿了三炷香,楚玥婷怔怔的看着棺木,过了好长一会才缓缓的蒋若楚云轩手中的香接过。
此时一直在盈盈低声哭泣的楚语嫣也停止了她抽泣的眼泪,她大概是像她母亲一样也无法理解楚玥婷为什么会如此的镇定自若。然而她可绝对没有像她母亲那样心思缜密,考虑的那么面面俱到,她只是将楚玥婷的这种镇定,看成了是一种冷血无情。
楚玥婷上完香后,走过去对着真正悲痛欲绝的杨夫人道:“夫人,死者已矣,还请您节哀顺变。”
杨夫人不发一言,依旧是面如死灰的在点燃着自己手里的纸钱。楚玥婷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就是失去了自己的至亲。楚玥婷和杨国忠毫无血缘关系,尚且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刀绞了一样痛,更可况是孤儿寡母的杨夫人,她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吧。
楚玥婷在出灵堂之前看了一眼被眼泪冲花了妆容的楚语嫣,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楚语嫣看到楚玥婷这种逼人的目光,心里一跳,脚步不自觉的就向后推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