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候,她刚刚被送到山上没有多久,不到半个月。对外的理由是她需要调养休息,这里面半点参假都没有。
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下着淅淅沥沥小雨的夜晚。那一夜,她在黑暗的梦境里面,又被过去的梦魇所追逐。
她想逃跑,她不断的逃跑,可为什么在自己的梦里面,她的双脚会没有力气,怎么跑也跑不动。而梦魇却可以轻松的追上自己,给自己带来恐怖威胁!
她拒绝这一切!拒绝这一切不公!
她惊呼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周围的世界一片漆黑,几乎没有一丝的光亮,伸手不见自己的手指。
她喘息着,以为醒来一切就会结束了,醒来就不用继续被梦魇追着。
可是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扑到了她身上。
尽管她看不到,毕竟此刻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向自己扑过来张牙舞爪,又是用尖利的手指抓自己的脸;又是用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还有用腿不断的踹着自己;,包括不断的用粗鄙下烂的言辞,辱骂自己的人。
除了萧允珠,还能是谁?
她还没有从噩梦中逃出来,不过是从一个梦境跑到了另外一个梦境。尽管这种情况在她重生之后,几乎每一天都在不断的重复着。
她是那么的想要反抗,可为什么自己心里面反抗的意识那么的强烈,想要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的意识那么强烈,但在自己的梦里面,力气,却永远是那么匮乏?
比在现实之中的自己,特别是在上一辈子被害死的那个自己,相比较之下,更加的没有力气,更加的没有反抗力。
这是多么的讽刺。
她全然不知道理由。
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动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反击,想要去打她(萧允珠),想要活下来。想要终止曾经只能被折磨的一切。
这时候的她被萧允珠压倒在床上,后背紧紧贴着身下的被褥,却忽然感觉到,有一个力量在自己的后背,轻轻地拍抚。
起初是一个力量,后来变成两个力量。一个轻轻的拍抚,一个只是抚着自己的后背。就像在抱着自己。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感觉到自己也是被保护着、被需要的人。
因此更加坚定了她反抗的意识。
尽管自己在梦里面的拳头打在萧允珠身上,如同拿馒头砸别人。她仍旧是没有放弃反抗。
随着她坚定不放弃的反抗,她感觉到四肢的力量逐渐恢复。打在对方身上,再也不是宛如馒头砸人。
“好了,我在呢,不用怕了。”
清冷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又一声,引得她好奇的靠近过去,循着声音飘来的方向去靠近。
梦魇的黑雾,一层又一层的,在自己的背后越发的退却,她看着周围,虽然还是一样的黑暗,空气却不一样了。
有一股,清淡冷冷的青草香。
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寻着那声音靠近。声音也一直没有间断的,如同家人长辈一般,温柔呵护的响着。
忽然一声,仿佛就在她的耳畔边响起,离得她是那么的近。惹得她非常好奇的睁开眼睛,依旧是看到一片黑暗。过了好一会儿,眼睛终于她适应了面前的黑暗,她看见那黑暗之中,有一条金色的绣金边。
只是仅凭着熟悉的回忆去想,他便想到拥有这条绣金边的主人,正是她所拜的大夫。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她感觉到身体很温暖,耳边的呵护声还在,后背的拍抚动作也还在。
她便只猜到一个可能。
在黑暗之中缓缓的抬起头,好一会终于对上了那人清冷的目光。
他依旧是那般的高冷,不近人情,尽管现在正抱着自己,像一个长辈,更像一个家人的,呵护被梦魇所纠缠折磨的自己。
“醒了?你做噩梦了。”他道。
“嗯。”
她只是如此没有多说,很清楚的知道,没有人救得了自己,也没有人会来救自己。这是那时候她的想法。
后背拍抚的动作没有因为他醒了停下来,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加上那高高在上的冰冷表情,他居然说出了,她以为,永远都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只有战胜梦魇,积极的活下去,才有向敌人复仇的可能。”
他在安慰自己,这个高冷不近人情的家伙在安慰自己,就因为自己长得跟他死去的女儿很像吗?
而他对自己的照顾,也一直持续到如今。
“呼。”
许久不动的萧允沁忽然轻轻的,似叹息的呼了一声,她动着脚,向后面退了一步,似乎已经看够了。
只是长时间的站立跟僵持不动,让她直立的腿根因为忽然的动作而麻了一下,后退的步子不稳,踉跄了一下,没有会扑到的趋势,只需要她再动一下另外一只脚,调整一下步子,稳固一下就好。
但在那之前,却已经有人及时出现,站在她背后,用宽阔的胸膛纳住她瘦弱的后背。
一身青衣朴素,却给人一种绝对高贵的感觉。那人高冷的神情上,眼神也是清冷一片。却唯独对上她清灵的眼眸后,面色缓和着,有了一丝温暖。
箫允沁缓缓转过头,看到是他在自己背后,不安的警惕这才消散开来。唇抿了抿,她转瞬莞尔一笑,那弧度,越扬起越是欢乐。
突然,她伸出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大床上,正受着折磨的女人,欢喜不已的语气像孩童一般,冲男人说道。
“先生,你看,我报仇了。先生你看,我为了自己而活了。先生你看,我没有圣母的轻易绕过这些垃。圾了。
先生你看,我看着她被折腾,还有求饶,还有骂我,我都不会心软了。都不会了!我能好好的保护自己了。”
她欢喜的说着,一声又一声,声音响彻在整个仓库里,直逼最高的屋顶。一边说,手指又是指着,每说一句就转动身体看向大床那边,话音落下来,又回头看向男人这边,确定了他有在看着自己说的,这才又转动身体看向大床那边,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