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白天,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可到了晚上,周围一安静了,那些不好的念想,即使你不去想它,它也会自动在你的心里慢慢发酵。搅得你不得安宁。
床榻上,金凰熟睡着,脸上却一点安宁都没有。她不耐烦的左右翻动,盖上被子蒙住耳朵、蒙住脑袋,那讨人厌的声音也没有因此消失,反倒越发清晰了。
“呵呵呵。这是我的二女儿,若是王子喜欢,就送你了,只是我们的这笔交易。”这是金凰父亲的声音,那笑声,越听越是瘆人。
“真是美人啊,好说好说,拿来我签名,回去以后本王子就告诉父亲,让这些东西,以后都从你这里进。”
这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粗狂而无力,听他笑起来,便感到此人一点都不好温柔。被窝里,金凰下意识的卷缩起来。
“奇怪了。怎么金凰跟着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派人来做交易?你去催催。”
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王子,您跟金老板的约定,大王那里迟迟不肯同意,这下如何是好?”
粗狂的声音道:“那就不用了,交易不要了,难不成还为了个女人,惹得父王不乐意?”
尖细声音继续道:“那金老板那边?”
那粗狂声音的人一挥手,身旁的酒碗都被他碰掉了,掉在地上,“嘭”的一声,惊得梦魇里的金凰,心脏就是一紧。
粗狂的声音无所谓道:“玩都玩过了,把这女人给我丢回去吧。”
“等等,等等,再等等。”
被窝里,金凰伸出手,不住的呐喊着,却只能看着梦境里的自己被人给丢出了皇宫,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了金府。梦境中,见到她一身破烂的打扮犹如乞丐一般,金老板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别过头……
转眼间,梦境又改变了地方,她躲在大树后面,看着金老板跟管家商量着什么话。“老爷,当初送小姐过去的时候,也没跟耶律王子要个名分,现在被丢回来了,这可怎么办啊。用过的东西,哪里还有富贵人家肯要?”
管家忧心忡忡的话听进了金凰的耳朵里,虽然有些难听,但她也一直明白这是事实。
“哼,也怪她自己没用,玩都被玩过了,一个种都没有。要是有种,我还就不信耶律王子那边会不要?
他不要,难道他父王母后会不要?真是生了个没用的。还能怎么办?让大夫给她弄点药,装一下,安排个亲事,择一些候选人,这个识破了就送到下一家,只要我们小心点,多少还有用处可图。”
“吓!”
话音出口的一刻,金凰也从梦境中被吓醒。睁开眼睛,她满脑子都是金凤那日的状况。不知道时隔五日,她此时如何了。
转眼,她又想到金凤当初要绑自己强行运毒的画面。对于金凤后来的遭遇,她一点也不同情,她在意的,是她们父亲当初的态度。能把姐姐拿去做交换利益,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越想越怕,她索性不想,可是却不敢去睡。怕睡了,梦里还会出现。抱着自己坐在床上,不知怎的,她好像听见屋子里四处都在徘徊着梦里的对话。没有办法抗拒,那她有办法离去吧?
在深更半夜里,便出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从安全的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路跑,跑到远离自己院子外面的花园里,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便抱着双腿缓缓跪下。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虫子在叫的声音,终于没有了那梦魇中纷扰不停的对话声,她闭上眼睛,放心的吐着浊气。
“你们,去那边;你们去,去对应的方向。看守好府里的安全。”
“是!”
忽然,男人们对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头人的声音一出现,她脑海里便浮现出一个男人的模样。她抬头往声响的方向探了探,犹豫一息,畏手畏脚的靠近。
作为府内有功夫的人之一,她才靠近一些,那人便发现了身后的动静,面无表情的转身,迎着漆黑,他抬起右手的灯笼,就着微弱的光,逐渐看清来人的模样。
“是二小姐?深更半夜的,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男人视线微低一低,同来者对视一眼,并没有其他的举动,规矩自律不已的他,也便没有发现只穿得很单薄,便出来花园的二小姐,此时那若隐若现的身姿。
“那个,妄言,对吧?”
“是的。”没有理会被故意读错的名讳,他微点头。“小姐有何吩咐?”
金凰来到他面前,不知是因为梦魇还是因为天气好凉,她畏手畏脚的,坨着背,抱着身子,声音羸弱的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在父亲面前很得力,是吗?”
望言面无表情道:“只是做了职责之内的事情而已。”
“你最近一直在我父亲身边,听说从远方来了个很尊贵的客人,你应该见识过吧?”
“属下初来乍到,还不够资格伴在老爷左右,只是在尊贵之客走之前,大致见过一面。”他视线微垂,不去同金凰对视,显得很是恭敬,却又有些拘束。
“他人如何?长得如何?模样可好?”
望言眼睛一眨,思考回忆了下才悠悠说道:“身高约莫八尺,有些偏瘦而高大,穿着耶律国的常服,只保留了自己耶律国人的身份,掩盖了自己尊贵的王子身份。属下匆匆见过一眼,五官端正,面相福泽。”
闻言,金凰长长的呼了一声,虽然不明确,但是看在望言一向端正严谨的份上,他的话作假的成分,约莫是没有的,可信的。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看,她再次小心的问道。
“那他们,跟我爹商量交易,我爹有没有,或者他们那边有没有,说要和亲之类的念头?”
话落,望言疑惑的侧头看向金凰,四目相对的一刻,莫名心虚的逃跑了。“属下只是在外面守卫,对于里面的情况,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