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牧野便看到伊歌嘴巴一瘪,眼睛猛地冒出泪花,抽噎了两下,差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我以为你会抛弃我呢……”
……抛弃?这是什么鬼形容。
牧野止不住抽了抽嘴角,却还是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如果我离开,你能一个人顺利照顾好贤妃娘娘?开玩笑。”
听了牧野这毫不留情的话,伊歌不怒反笑,唇角止不住上扬,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他这么一点头,眼里仍旧带着泪花顿时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啪嗒往下落。
没想到伊歌竟然真哭了出来,牧野一时间有些慌,抬起袖子就使劲去擦他的脸。
“别哭,本来就丑,你哭起来就更丑了。”
牧野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说道。
一听他这话,伊歌的抽噎声停顿了两秒,随即像是被烧了屁股似的蹦起来,追着牧野可劲儿打。
不是牧野说话毒,而是的确是这么个事实。
伊歌很瘦,个头也不高,跟其他男子相比起来,像是个灰土土的小鸡仔,更像是一根硬塞进甲胄里的豆芽菜。
并且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他的脸颊瘦得有些微微向里凹,面黄肌瘦,出彩的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
一时之间,冷宫门口鸡飞狗跳。
“停停停!!我收回刚才的话!!”
被追着打的牧野实在忍受不住伊歌的暴力,连忙开口求饶,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表示自己放弃一切抵抗,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而伊歌则像是没事人似的,气呼呼的叉着腰,一副如果牧野再多说一句废话就会冲上去继续揍他的狠劲儿。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悲情气氛,全被他的话给打乱了。
牧野止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站起身,还能感觉到身体各个地方被伊歌打得酸疼。
……虽然往常都是两人打架他占上风,可那毕竟是闹着玩,伊歌不生气而且没有发挥实力的时候。
牧野总是忘了面前这个瘦小得像是根豆芽似的家伙,力气却大得吓人。
也总是在伊歌真生起气来的时候,牧野才会想起来他之所以有资格进入士兵队伍的原因……这家伙虽然看上去瘦瘦小小,可力气却要比那些强壮的男人还要大。
并且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牧野才会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伊歌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畏惧与震撼。
——就像是一根豆芽菜搬起一颗大西瓜,在士兵选拔时,伊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抡起对面那比他粗壮几倍的壮汉,轻轻松松将他甩了出去。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
牧野倒吸了一口凉气,眸光瞟了伊歌一眼,止不住开口说道。
“就是普通的粮食啦。”
伊歌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像是被夸奖了似的,羞涩的挠了挠脑袋。
真想看看这个普通是怎么个普通法儿,竟然把这家伙养出这种可怕的力量出来……
牧野默默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以免又被抓住一顿打。
***
皇宫内。
疯长的草木深处,一栋破旧不堪的阁楼静静矗立在那里。
一块同样破损到看不清字样的牌匾,歪斜的挂在正门上端,一层处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最高的四层处,一侧的窗户不知是被风挂的,还是本就没关好,敞开一角,阳光歪歪斜斜投了进去。
屋内,灰尘在阳光中蹦跳,一抹修长高挑的身影站在阳光照射的尽头。
另一侧,云慕倾慵懒的斜倚在木椅上,歪着头,表情悠然的看着眉头紧蹙的白娆。
“尊主,我还是不明白,她到底能为落魄殿做些什么,”白娆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不解,紧接着又补充道,“做些什么只有她能做的事情。”
当时云慕倾与苏瑾音第二次见面时,白娆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当然也没有忘记云慕倾对苏瑾音所说的那番话。
尊主让苏瑾音与他们合作,里应外合,将在宫中得到的消息如实转达给他们,如此简单的事情,隐匿于宫中的每一个落魄殿的人都能做好。
更何况,苏瑾音现在虽有贤妃头衔,也只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不受宠的妃子罢了,就算他们助她离开冷宫,那皇帝也不会与她相近,更不会傻到将更为保密的事情告知于她。
在白娆看来,将苏瑾音拉入落魄殿,根本就没什么实质意义,可能随便一个扫地宫女都能比她知晓到的消息还要多。
就算苏瑾音有机会重新得到皇帝的宠爱,可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会突发什么事情,谁都预料不到。
白娆蹙了蹙眉,抬眸瞟了云慕倾一眼。
然而云慕倾却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显得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悠悠然,勾唇一笑。
“有些事情,的确只有她能做得到。”云慕倾挑了挑眉,脸上带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她现在虽是冷宫弃妃,但可别忘了她的另一层身份——苏家长女苏瑾音啊。”
窗外的阳光照不到他的位置,桌上摆着的夜明珠的幽光在他身上泛出浅浅的冷晕,一时之间让云慕倾的脸晦明晦暗。
白娆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云慕倾这话里的意思。
他虽没有明确说明,但话里话外却已经点明,在很多方面,像是一些落魄殿的人无法触及到的,都可以利用苏瑾音的身份进行。
“可……我还是不知道,她这个人,对于落魄殿来说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
白娆似有些不能接受云慕倾的解释,仍旧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落魄殿并不是什么人都收,想要加入的人必须有加入的资格。
落魄殿从不养废物,想要加入的人要能对组织起到作用才有加入的资格。
只要想留在落魄殿里,就必须要出一份力。
这是落魄殿里所有人都知道的规则,毕竟落魄殿里的人,没有一个像是苏瑾音这种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