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在陈织扬不解的眼神中,顾云霁深深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去吧……”
陈织扬皱眉,十几年的交情,顾云霁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呀。
秦妙涵头戴白孝,身上也扎满了白色的孝衣,头低垂着跪坐在秦妈妈的灵棺前,单单一个背影,就已透出无尽的哀伤来。
顾云霁踏着极轻的步子来到秦妙涵身边,先是庄重的向秦妈妈的灵棺拜了一拜,继而无声地站定在她身旁。
秦妙涵似是早就察觉到有人来,待他向秦妈妈行这礼后,挺直脊背就着跪姿机械的向来人回了一礼,连来人是谁都没有看。
顾云霁迈步来到秦妙涵身侧,就着她旁边的蒲团跪了下来。歪过头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侧脸,她眼含悲戚,白色的孝衣虚化了她略微凌厉的五官,看起来无比圣洁。
感觉到不对劲,秦妙涵抬眼看到竟是顾云霁,目光又露出些许凶狠,“你来这里干什么!”眼神是锋利的,可惜太过红肿,没多少力度,声音嘶哑着,更听不出什么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可顾云霁心里十分清楚,不管心中如何感想面上并不露分毫,“我是妈的女婿,理当为她守孝。”
“少在这儿假惺惺,我妈不稀罕!你滚!”秦妙涵抬手指着门口,直接出声赶人,她早已恨极了顾家人。
顾云霁缓缓冲她摇了摇头,温和沉静的面孔竟似在无声的斥责秦妙涵的无理取闹般,“一会儿何姨和周强就会把平安送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给妈守孝。”
“平安……”秦妙涵呐呐着儿子的名字,想起过往时妈妈抱着平安轻哼着歌谣的模样,她突然开始冲着灵棺伏地大哭。
悲伤是宣泄的方式,此刻的秦妙涵无疑是脆弱的,像所有失去亲人的人一样,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云霁眉间露出一丝酸楚,看向灵棺心里满是歉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此想着脸上不禁又露出几分自嘲,可惜,时光永不会倒流。
顾云霁就这么留了下来,可秦妙涵的瞳仁里总出映射不出他的身影,视他若无物。
平安毕竟还小,只有六个月大,懵懂的嘬着大拇指,啧啧作响。活泼泼的眼珠不时乱瞄,却不知气氛的凝重,兀自咯咯笑的开怀,秦妙涵听在耳中,更觉悲伤。
当把秦妈妈推进火化炉的时候,秦妙涵眼睁睁看着秦妈妈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进去,心内忽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悲伤,疯了似的向前冲去,顾云霁用尽了全力力气,几乎都拉不住。
苏辰也在旁边,见秦妙涵这副癫狂的模样跃跃欲试想上前拉住她,却被顾云霁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亲人的离世对世上的每个人来说都有着削骨般的痛楚,秦妙涵所承受的可想而知,逝者已矣,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难过。
两只通红的眼睛射向门外畏缩不前的齐家人,秦妙涵冷笑不止,凶手总不止一人!
突发性心脏病!秦妙涵每次想起医生最后下达的死亡诊断证明总是恨意滔天,她不信妈妈会莫名得这个病,最可悲的是,已经时日无多的妈妈担忧了近半生的疾病最终却不是夺走她生命的元凶!
秦美丽死了。
齐国峰一扫先前对秦妙涵避而不见的姿态,固执的守在道别大厅外。他试着想走进去,却每每会被人拦住,这是秦妙涵下的命令,因为他不配悼念她的妈妈。
齐国峰老态伤哀的模样看的秦妙涵作呕,多少年不曾找寻过,肆无忌惮的伤害过,现在做出这样一副模样又有谁信!
周迎迎倒三翻五次想走人,可齐国峰不动,干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陪他等着,瞥了一眼躺在棺材内的人,心中暗恨不已。
股市内动荡的厉害,因秦妈妈的葬礼而许久没有去公司理事的顾云霁情绪异常暴躁,“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恐怕没这么简单。”周群低声向顾云霁陈述着事情的经过。
稳定的局面突然又开始被人无情的撕裂,旗下的地产有三个民工纷纷坠楼而亡,赔偿金
暂且不算,但在顾氏所有员工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各大媒体上传播,一时间舆论哗然,众说纷纭。
他当然知道不简单!顾云霁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生人勿近!
意外?!怎么可能!放下的房地产经营者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学历不高,却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其人的严谨程度甚至可精确到上下班的分秒,物品的归类和安全措施以及工资的发放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不然顾云霁也不可能顶着压力把最手里赚钱的行业交到一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人手里。
“到底是谁在害我们?!”顾云霁青着脸,脑子转的飞快。
周群点头似是同意顾云霁的看法,到了今天这副局面,说是没人害根本不可能,那三个民工死的太过蹊跷,他派人去查过了,那三个人家里一切如常,也没什么资金来往,甚至他们在前一天还在路边摊喝酒涮锅、谈笑风声,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要自杀?!
“草菅人命!顾氏集团还我父亲命来!”
“顾氏作恶,害人性命!”
“……”
楼下震天的呼喊扶摇直上,即便是在高层,顾云霁却仍旧听的十分清楚,他猛然一震抬头和同样震惊的周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身拨开窗帘……
深呼吸一口气,顾云霁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良好的修养差点破功!
“顾总,这……”周群瞪大眼睛盯着楼下呼声震天要赔命的人群,一向冷静的眸子里如今满是慌乱,明明还在协商当中,为什么这些人会来集团闹?
“派李胜九那个老狐狸去处理,他对这个在行!”顾云霁开口下达了一个指示,周群听罢心中了然,立即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