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教授职称,平时都很儒雅,可这一次却发了很大的火,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以至于桌上的尸体都被震得颤了颤。
“之前我一直都很看重你,没想到你竟然让我这么失望。”
我有些委屈,低着头不敢对视老师的眼神,双手捏着衣服的下摆,谁还没个失误,怎么就偏偏我引得老师发了这么大的火。
“既然手腕已经受伤了就不要上解剖课,我说过学医最重要的不是医术,而是医德,你们以后面对的每一场手术都是一个生命,所以从你们接触实验体开始,就要把每一次的动刀当成是对病人那样的认真负责的态度。”
说着说着,教授开始面向所有人教导。
然后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如果以后你当了医生,因为自己自身的原因而造成了医疗事故,患者会听你解释吗?患者家属会听你解释吗?认真负责,不要带病上解剖课这是我第一堂课再三强调的,你是当做耳旁风了吗?”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听完老师的话,我深感惭愧。
幸好,老师也没有一直追究我,那正声厉色的一顿训斥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下不为例,如果再在我的课上出现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轻饶,这次就罚你负责这学期剩下这几堂课的课后打扫工作。”
“是。”
我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即就应下来了老师的惩罚,要不然以前每次也都是我跟英子做课后的清洁工作。
只不过,我忘了,英子已经不在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根本没帮手。
老师训斥完之后,也差不多到了下课的时间,看热闹的也纷纷散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
并且,最后离开的那个人还顺手带上了门。
解剖室因为存有许多不能见光的药剂,所以并没有向外开的窗户,只有走廊那面的玻璃,所以整个房间特别的昏暗,不是上课的时间又不能打开头顶的大灯,一瞬间,教室就陷入了一种荒凉。
我暗叹自己这段时间不论大事小事,都诸事不顺,然后随便找了点纱布和碘酒给自己清理了伤口包扎了一下,唯一庆幸的是顾郎墨没给我打电话追责,估计他已经拿我没办法了,准备回来当面收拾我吧。
其他人都是一个小组,可以相互帮衬着把尸体放回原位,只有我一个人,要搬动一个男尸实在是吃力,只能先勉强的给他套上黑色的塑料袋,然后做消毒,清理地面,之前我跟英子两个人打扫都要花费一些时间,现在任务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不禁更加吃力,过了许久才整理好,实验楼一般到了下午就没什么课了,因为实验楼的古怪,过了中午,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为空避之不及。
我看着教室的大玻璃窗,见楼道里面许久都不再经过一个过往的人,就算没有看世间也知道,准是过了十二点,不禁也有些着急离开了。
毕竟,顾郎墨嘱咐我要小心一些。
现在就只剩我那一具尸体没有归位了。
我卯足了劲儿,把那个尸体搬到我肩膀上,顿时就感觉好似是一座山压在了肩膀。
人死后,身体会变得僵硬,失去各种技能反而会不方便运输。
可没办法我只能孤军奋战,只要把他塞进柜子里就可以了,短短几步路,我却走得艰难,好不容易站定到柜子前面,整个人都跟哮喘似的了,累得我不断的倒气。
我没着急把尸体放进去,抚着胸口顺了顺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可……
教室里除了我略重的喘息,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砰砰,砰砰。”
我好奇的扫了一圈,教室里面除了墙上的钟表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在动。
可那声音根本不是钟表的滴答声。
反而……
我细细的思考,总觉得这声音太熟悉了,就好像……好像是人的心跳声!想到这里,我一惊,抚着尸体的手差点挪开,不过那尸体向下移动了一小段马上就又被我扶正了。
好险。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心跳声?我用另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心脏,就算刚才运动剧烈,这么好一会了,也不至于再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吧?
我静下心来听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一下一下,可那声音不但跟我听到的声音不一样,就连频率和速度也不一样。
难道……
当时我脑袋嗡的一下,因为,那感觉就好像教室里面除了我,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可分明下课到现在,教室门都没有打开,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啊!
我摸索着那心跳的声音,寻觅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那声音距离我很近,就仿佛是在我身侧那般,只是,我周围空无一人,越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情况,就越是会使人心理产生恐慌,我也不例外。
我的精神紧绷到了极限,那根神经好像再多抻紧分毫都会断裂。
“砰砰,砰砰。”
那心脏的声音强而有力,有一种重获新生急于突破束缚的感觉。
心跳声越来越强烈,我转过头,确定那声音就是从我身后发出来的,可……我转过身后就怔住了,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我身后就只有存放尸体的柜子。
这里面全都是确认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怎么可能还会有心跳呢?
我又将耳朵贴在了柜子的门上,那声音更清晰了,我条件反射得弹一般的将脑袋远离那柜子。
然后摇了摇头,自嘲一定是幻觉。
不过虽然我想这样说服自己,却也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只一两件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趁着还没有大事发生,我脚底抹油,赶紧的离开了实验楼。
就连饭都忘了吃,一溜烟小跑的回到了宿舍,回去之后,肚子咕噜噜得叫个不停,可我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倚在床上,如丢了魂一般。
怎么办?
我的身边好像处处都存在着凶险,而我就好像是深陷在这戏谑的剧情中,逃不掉了。
就算顾郎墨回来,也只帮得了我一时,或者说我要半路辍学回到村子,跟命运低头认错?
不!
好不容易走出农村,我一定不会再回去生活的,我的愿望是接上奶奶过更好的日子。
我绝对不会认输。
我认识到了一个问题,想要安全的在这里毕业就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眼瞅着上半学期就要结束了,我不禁有个想法,等假期回去的时候,跟奶奶好好学一些驱邪的法子用来自保。
有了应对之策,我也算不再那样揪心,只是距离放假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日子,我还应该处处小心才是。
手腕受伤,解剖课又出现了失误,我也没心思去上接下来的理论课了,干脆躲在宿舍呼呼大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