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雨下的格外的急切，连雷声都没有，就忽然下了起来。
雨浇灭了火焰，浇灭了毒萝手中的灯笼，也浇灭了敌人的欢呼声。
毒萝垂下去的双手又握紧了几分，目光一直看着城墙之下宋岁的头颅，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生亦何妨，死亦何妨，宋岁，至此余生，我……终是负了你。”
毒萝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和宋岁之间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明明初次相遇的时候，是那么的美好，过程虽然艰辛，但两个人却都守望相助的在一起了。
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就变成了阴阳两隔的结局，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宋岁，此生是我负了你，和你白头到老那句话，我怕是不能遵守承诺与你一起了。
宋岁，你在奈何桥旁等我，等我百年后来找你。
毒萝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伸出左手，擦着自己眼角的眼泪，强迫逼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毒萝转身离开，手中紧紧的握着那盏照明道路的灯笼。
毒萝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的沉重，甚至让自己都抬不起脚步，毒萝努力的让自己不去听着敌人的欢呼声。
宋岁在上战场之前和毒萝说过，若是此次战争，他未能活着去见毒萝，他会在地府的奈何桥旁等着毒萝，直到毒萝百年后，和他一起转世投胎。
宋岁不允许毒萝在自己死了之后和自己一起死。
宋岁舍不得毒萝，年纪轻轻的就和自己一样，在阴曹地府喝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投胎转世。
所以毒萝按着宋岁的吩咐，没有寻死。
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死后没有做过，死后便是想做，也来不及。
宋岁生前没有吻过毒萝，没有尝过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味道，也未能娶她为妻。
不过宋岁也很庆幸，自己未能娶她为妻子，这样他还能寻得一良人。
只是自己，余生再不能陪伴着她，她的余生不会有自己，有的只是其他人的足迹。
毒萝恍惚之中，能够听到宋岁的声音。
他在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喊着自己快醒来，快点醒来，声音很焦急，喊的有些嘶哑。
“九九，醒过来，九九……寒九……寒九！”
那晚，长安街雨下的很大，雨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作响。
红色的鲜血漫过街道。
毒萝走了很远，但是耳边，似乎还能够听到杀戮的声音。
只是毒萝再也听不到，宋岁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开心的，无奈的，悲伤的，各种声音都再也听不到了。
“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
毒萝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岁岁……”
毒萝忍不住想起和宋岁初次相遇的情景，虽然有些老套，但确实让毒萝惊艳。
毒萝初次遇见宋岁的时候，是在一片树林里，毒萝在树林里寻找野味，然后就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宋岁。
关于两个人之间的故事也就从这里拉开了序幕。
……
几年前。
三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男人追赶着前面身受重伤的一个男人。
前面那个身穿白衣的男人不断的捂着自己的伤口，不时会有鲜血滴落到地上。
“唔……嗯……”
白衣男人闷哼一声，捂着伤口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男人略微将速度降低，然后回头看着追在自己身后的那三个黑衣男人。
然后紧紧的抿着唇，提升了自己的速度，只消一会儿，就消失在这片树林之中。
三个黑衣男人停下脚步，各自背对着背，观察着树林的方向，以寻找男人消失的方向。
追兵一说道：“快点，他跑不远！”
追兵二说：“中了毒还能跑这么久，若不是敌对，我还真佩服他。”
追兵一说道：“给我闭嘴！”
宋岁就躲避在不远处的树林当中，等那三个黑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宋岁感觉不到他们气息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呼吸也加重了起来。
可是宋岁刚刚放松一会，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此刻宋飞再也没有力气逃走。
宋岁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握紧了手中的剑，只要那人敢靠近自己一步，自己必定会用手中的剑砍下他的头颅，与他同归于尽。
脚步声越来越近，握着剑的手指关节也渐渐发白了起来，宋岁即抿着嘴唇。
那人走了过来，她剥开面前碍事的草丛，首先应是宋岁眼帘的是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指。
宋岁还未见到这人的模样，便就听到了她灵巧的声音。
“嘿嘿，我的小野鸡，看你还往哪里跑，这下要进我的肚子里了吧。”
宋岁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思维，等那女孩子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宋岁已经拿起剑抵在那个女孩子的面前。
宋岁皱着眉头，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宋岁直视着这个女孩子。
他的个子看起来小小的，年龄似乎也是有些不大，从他刚刚的声音当中，宋岁可以……似乎能断定，他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孩子吧。
这个女孩子梳着垂鬟分肖髻，额前有着薄薄的齐刘海，看身上穿着淡粉色的衣裙……
在宋岁还在观察着女孩的时候，只见那个女孩已经蹲了下来，他把手中的灯笼放于一旁，双手托着腮，目光略微有些火热的看着宋岁，口中喃喃道。
“好一个谪仙的人……”
女孩伸手触碰了一下宋岁的脸，然后又急忙的缩了回来。
当女孩想要再次触碰宋岁的时候，宋岁已经放下自己手中的剑，伸出手，紧紧的攥着女孩的手腕，目光冰冷的看着女孩。
“你是谁？”
女孩撇撇嘴，略微委屈的看着宋岁。“你松开！这真的好疼！”
宋岁没有松开女孩，目光一直看着女孩，企图从女孩的身上看出什么其他的东西。
女孩撇了撇嘴，脸上的委屈越发大了起来。“我……我叫寒九，喂，那你呢？你又是何人？浑身是血的，坐在这里，莫不是被仇人追杀？”
宋岁皱着眉头，松开了握着女孩手腕的那只手。“我名宋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