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都不是逐期关心的。
她所关心的是,要如何才能拿回林家的宅子。
柳如风正得宠,她虽只是侧妃,但太子能将林家的宅子给她,便证明了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第二日,太子景澈派了人来询问逐期关睢院中可还缺什么。
其实刚住进关睢院,日常使用的东西并不齐全,但逐期还是回了说并不缺什么,一切都很齐全。
自灾银一案定案之后景澈整个人神情气爽,便时时想起林逐期来。
此案也是多亏了这女人,若不是她告知他景御北最近在查张府,他也不会如此迅速决定舍弃张尚书这颗棋子,所以才决定让张修当他的替死鬼。
听着下属回来的汇报,在朝阳楼中景澈微眯了眯眼。
“太子,逐期姑娘将我们送去的几个婢女给打发了回来,也说关睢院中不缺什么。”
这女人也真是,天大的面子都敢不领。
景澈呷了一口茶,把玩着手中的美玉,旁边的柳如风依依在侧,眉目温婉,听到提起林逐期,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缓。
景澈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便将她请来朝阳楼中一叙。”
柳如风含笑听着,却留了个心眼,想仔细瞧瞧太子对这林逐期是什么态度。
但是,景澈突然对她说道,“你不是说今日想回柳府么?”
柳如风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含笑说道,“是呢,我正想同太子说这事,不想太子先提了出来。”
她心里明白得很,景澈这是借口遣走她,这林逐期来的时候,她不适合在旁边。
柳如风便站了起身说道,“那我便先回柳府一趟。”
景澈点了点头,回道,“晚些你便自行回宫吧,若是你今夜不想回宫便在柳府留宿。”
柳如风面上惊喜,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太子体恤。”于是便命婢女去打点回府事宜。
逐期来到朝阳楼的时候,这上等客间只有景澈一人。
逐期依例行了礼,走到景澈跟前站着。
景澈挑着眼睛看她,戏谑道,“没有我的命令,你该不会不敢坐下吧?”
“这是规矩,在太子面,民女不敢放肆。”逐期礼行得规规矩矩,她的举行也是规矩的,在景澈面前没有丝毫逾越。
但是,即便她如此规矩,仍让景澈觉得她不是被宫中规矩困住之人,她的眼神中没有一般宫婢和平民该有惶恐与战战兢兢,而是始终淡定自若。
“坐吧。”景澈亲自取了杯子推到她跟前,替她倒了茶水。
逐期也丝毫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只是回道,“民女真是好福气,竟得太子亲自给我倒茶。”
景澈唤了小二来添茶水,待小二退下之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本就是好福气,天下有哪个女子竟能周旋于霁国两位皇子之间。”
显然,宫中与民间的流言他也是有所耳闻,知道那些人将她传得有多不堪。
逐期左手搭在右手上,双手置于膝上,她背脊挺直,坐姿端庄,体态端正,竟颇有几份母仪天下之姿。
“太子见笑了。”逐期含笑,浅浅答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旁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吧,只要太子知道我并无非份之想即可。”
景澈听了这话便故意拿她的话来戏谑她,“你无非份之想?这么说来太子妃这个位置还不能令你满意?”
“太子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苦来挖苦我?”逐期苦笑,聪明地转了话题,“不知太子今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在关睢院住得可还习惯?”
“多谢太子关心,关睢院中一切都很好,我很是喜欢。”
只是住得再习惯又如何,那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她也只会是那里的一个过客。
“那便好。”
景澈也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逐期也都一一答了。
末了,景澈才终于问道,“上回我听你说景御北在抄林家之时以职务之便藏匿了林家一笔巨额家产,这可是真的?”
终于问到关键点上。
这才是他今日传她前来的真正目的。
逐期垂下眼眸,露出一副哀伤之姿,摇了摇头,“这问题我如何敢答,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子,而我不过是一介卑微民女,无凭无据,我怎敢断言?”
景澈摸着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道,“我细细想着那时的一切,倒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九弟自告奋勇接下这个差事,现在想来,也许他那时早有预谋。”
逐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她似乎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已事过境迁,又无凭无据,我又能如何呢?”
景澈聪明地没有接话,以他今日的接触看来,这林逐期对这一案所知甚少。
只是,他在不遗余力地挑拨她和景御北。
“怪不得,我听说九弟去郦国出使之时与郦国大王签订了秘约,事关一笔巨额交易,这笔交易对郦国有好处,所以郦国大王对他也得客气周到。”
逐期吃惊,这个消息她倒真的是头一次听到。
想起在郦国时的种种,郦国大王对景御北的态度确实是客气得有些反常。
见她出神,景澈又道,“逐期姑娘在郦国时可曾察觉出什么?”
逐期兀自出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景澈盯着她的神情,也不催她,只是看她这反应,知道这秘约一事并非穴来风。
许久,逐期才回过神来,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随后又道,“多谢太子将这一切告知。”
景澈摆了摆手,又风轻云淡地说,“我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我却不敢断言。”
他此时又轻巧地撇清一切关系。
逐期神色已恢复如常。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娇喝。
“林逐期,我知道你在这儿——”
竟是张蜜的声音。
她怎么会来此?
逐期皱了皱眉,想到也许是她到关睢院中去找她得知她来了此处,所以便寻了来。
只是,她可知太子亦在此处?
怕是不知吧,否则怎么会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如此粗鲁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