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有些愕然,这不是她相像之中的逐期的反应,听了逐期这样说,她愣了一愣。
可看逐期的神情,似乎只是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强颜欢笑,或者想要掩饰心中的不快。
逐期看着冬儿和月婵,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冬儿自己倒是勉强笑一笑,说道,“谁知道呢,不过皇上立不立后也与咱们无关不是么,逐期,待你养好身子之后和我一同回郦国吧。”
冬儿现在是完全站在蔺墨渊的那一阵营里,当年,逐期离开,婉之被害,墨玉逃亡,郦国只剩下冬儿自己一个人,若不是蔺墨渊的庇护,怕是她也活不到今天,更不可能成为郦国的第一位女御医。
而且,后来蔺墨渊还明里暗里帮婉之报了仇。
更何况,逐期的娘和弟弟都还在郦国,冬儿有把握,逐期一定会同意和她一起回郦国的。
至于墨玉嘛,冬儿之前也几次探过她的口风,听墨玉的意思就是逐期去哪她就去哪,如果逐期去郦国,她也没意见。
再说了,这景御北双是发通缉令通缉逐期,又是立沈安然为后,他这么做,逐期再留在霁国也没有意思,反正现在外头都盛传逐期已经死在桃子州,那就让他们所有人都认为逐期已经死在桃子州了吧,这样也好,以后逐期离开霁国时就没那么麻烦。
话说,逐期死在桃子州这消息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据说在那边还有逐期的衣冠冢,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
那些人都是笨蛋吗,传言不也说逐期得了重病么,一个重病的人怎么可能长途跋涉跑到桃子州去,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还没到桃子州就病死在半道上了。
不过,冬儿可不关心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这传言对于她来说是好事,逐期死了,那通缉令就可以撤销,这可是好事情。
“回郦国?”逐期微微皱了眉,歪着头想了想,这思考似乎让她有些费力,“为什么要说回郦国,而不是去郦国?”
“呃……”冬儿竟一时语结,不知道怎样回答。
她本身是霁人,去郦国反而说成是回郦国,这显得她好像是个卖国贼一样。
“在郦国总比在霁国好不是么,那边没有人通缉我们,大娘和宸宸都在郦国,难道你放心得下他们么?”
最主要的是,那边有蔺墨渊啊,有墨渊太子在,还能让逐期受这么多委屈?
不过,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冬儿决定还是一步一步诱导。
逐期想了想,仍是皱眉,低声道,“你说的也没错,按理说,去郦国确实是比在霁国好的,我也确实应该如此想,可不知道为何,我心中就是有些抗拒,好似我潜意识里总不愿意去郦国一样。”
既不愿意,也有些不舍,可逐期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她说了这一段,显然是有些累了,慢慢地又顺着软枕躲下,月婵见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逐期于是便靠在软枕上,好似在想着什么。
冬儿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想着,应该是逐期对景御北还放不下,否则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但看逐期的样子,为何她却好像弄不清楚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冬儿有些疑惑,这里面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
“逐期。”冬儿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她走到逐期床边,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些事想不起来了?”
“什么事?”逐期反而有些错愕,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总会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混沌,这倒是不容置疑的。
冬儿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因为她发现似乎逐期的情况比她想像之中的要更严重一些。
“你可记得景御北?”
逐期的眉头皱了皱,“当然记得。”她有些奇怪,为何冬儿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你可还记得蔺墨渊?”
“记得啊。”逐期有些忍不住想翻冬儿白眼。
冬儿又一连提了几个人名,每一个逐期都说记得的。
冬儿这才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所有人她都记得,证明她的记忆力问题不大。
但正当冬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只听逐期又说道,“人我倒是都记得,我不过是记不大记得与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往来接触罢了。”
冬儿吃了一惊,这么说来的话,逐期的记忆力受损程度是有些严重啊……
冬儿正出神地想着什么,逐期已经有些疲惫了,机灵的月婵于是便侍候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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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宫中。
景御北正在陪成太后用膳。
桌面上摆了几十道制作精良的御膳,每一道看起来都是制作过程十分繁复讲究的,可谓是道道色香味俱全。
成太后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拿起帐子拭了拭自己的嘴角,放了筷子。
“母后是有事要说?”
景御北也放下筷子。
成太后点了点头,终于开口道,“最近民间传言愈演愈烈,你再不立后,怕是也下不了这个台阶,即便这个人选不是沈安然,也可以是别的女子。”
其实成太后想说的是,不管是谁,繁衍皇族为重啊!
这景御北在霁国来说已是晚婚了,最可悲的是,他的后宫连个妃嫔都没有,岂不是急死成太后。
终于,还是会提到这个话题。
景御北盯着眼前几十道制作精美的菜肴,突然觉得没了胃口,沉默片刻,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立后吧。”
当初为了保命争这个帝位,既然坐上这个位子,便注定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立后,没有人会容许皇族江山在他身上后继无人。
他迟早都会立后,迟些早些也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成太后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今日的景御北如此好说话,她不禁一阵大喜,道,“那敢情好,哀家现在就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
她说话说得有些急,似乎景御北突然反悔似的。
“母后看着办吧。”景御北语气平常,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来,只是似乎对这事也没有丝毫的关心。
成太后踌躇了片刻,终是看向景御北,询问地道,“那这皇后人选?”
她不知道他是否属意沈安然,不过她决定这回尊重他的意愿。
景御北却还是那一句,“母后看着办吧。”
他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不是她,那是其她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