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听成太后这话话,知道她心中定然是对她失望了,一时更加默然,只是静静听着。
似乎说到这个话题成太后心情便有些沉重,因为她知道景御北对逐期用情至深,他一腔心意都系在逐期身上,想要劝他多纳几个妃子多挑几个美人也是难劝得动。
“逐期啊……”成太后语重心长道,“你自己的身子你也知道,哀家也想劝你,你还年轻,日后还有许多机会,可以慢慢来,可是,皇族等不得啊,皇上一日无子,哀家便一日无颜去见皇室列祖列宗,望你能体会哀家的心情。”
逐期垂下头,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她也怪不得任何人。
“所以啊,若是哀家给皇上多纳几个妃子美人,你也不会怪哀家吧?”
逐期忙回道,“逐期怎敢怪太后,我知道,太后做什么都是为了皇上好。”
原来这才是正题,说白了,成太后准备安排景御北纳妾选妃了。
成太后欣慰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逐期心中自是明白,自古哪一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后宫美人无数。
可明白归明白,又有哪个女人能做到明白而大度到接受?
然而这是皇宫,逐期不过是小小一个美人,除了赞同,她又能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哀家也希望你劝劝皇上,无子是为不孝,你也不希望皇上被天下之人唾骂为不孝。”
逐期一怔,她的神情滞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成太后这意思,不仅是要逐期接受皇上多纳些美人妃子,最主要的是希望逐期去劝皇上多纳些美人妃子,这才是她今日找她来的目的。
既然知道逐期怀孕机会不大,成太后便自然会想其他的方法以求能抱上皇孙。
逐期只能默然着,偏偏成太后没有放过她,又再追问了一句,“逐期,你觉得哀家说的可有道理?”
逐期只得木然地点了点头,她轻扯唇角笑道,“太后娘娘是对的,我自会尽力去说服皇上。”
成太后是过来人,她自是知道此时逐期心中的万般滋味,她也彻底地体会过这种滋味,可知道归知道,她却还是要这般安排的,与皇族传承比起来,这些小儿小女的感情太过微不足道,她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有你这句话,哀家便放心了。”
随后又闲聊几句,成太后又命人取了一件自己珍爱的玉镯子来赐给逐期,也算是对她的补偿。别的女人成太后不敢说,接近景御北有可能是为名为利为权为了锦衣玉食,但逐期她是知道的,这孩子是真心真意地爱着景御北,不管景御北是不是皇帝,她不为名不利为也不为权,纯粹就是待他满腔柔情。
因为这么多年她也是看着他们二人过来的,所以在让景御北进纳美人前她才会特地宣逐期来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而沈皇后,她也是不争气得不到皇上欢心,不与她说也罢,总之皇后便是要大度,甚至皇后还要自己去操持着给皇上选妃之事。
这日,景御北回到扶云殿,逐期已自用了晚膳,听到景御北说还没用晚膳她便吩咐扶云殿中的宫人去准备吃食。
景御北有些不满地道,“若不然,你搬到明光殿去住,也省得我来回扶云殿多有不便。”
逐期一怔,她抬起头来看他,原本今日从菡萏殿出来之后她便一直神情郁郁闷闷不乐,可现在一听他这话她倒是又觉得愁云尽消,心也放开了些。
逐期想了想道,“皇上,不是臣妾不愿意,只是怕这不合宫中规矩。”
听得她这话,景御北忍不住捏了她的手一下。
逐期吃痛,她想抽回手,却被他越发地抓得紧了,转头见他微蹙着眉,一副冷淡的样子。
“知道了,我改口就是了。”逐期无奈地道。
他在她的面前如今很少自称朕,也让她不必拘束,就像他没登基那时说话。
“规矩还不都是我订的。”他仍是有些不满。
逐期无奈,有时候他在她面前就是这般小孩子气。
看她为难,景御北便松了她的手,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今日写信给我让我不要插手你被下避子药一事,是为何?”
今日逐期命青青送给景御北的那封信所写的内容正是让景御北不要管这事。
“我已有了些眉目,你为国事操劳,我不想让你为我的事浪费心力罢了。”
景御北纵容地道,“也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些什么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夹口菜举到她的唇边。
逐期微微皱了眉,其实她不饿,但见是他的心意,她便张嘴将菜吃了去。
他又问,“母后今日找你去说了些什么?”
逐期闻言一怔,她的神情变了变,道,“太后娘娘让我……劝你广纳后宫。”她说来语气有些不虞。
景御北低笑一声,“怎么,你不乐意?”
逐期一噎,她转过头去,微抿了抿唇才道,“不敢不乐意。”
那样子明明就是不乐意,却还嘴硬。
景御北又是低笑一声,“你就是这么劝我的?”
“皇上,我本不想劝你,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乐意自己的丈夫纳妾,可我细想一层,我自己本身也是妾,你的正妻都未曾反对,我又何来的资格说些什么,再者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如若我真的不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你让我于心何安,你是皇帝,身份不同于寻常男子,若你是个寻常男子便罢了,我能不能生子也不会令我太过介怀,我便只一人霸占着你也好,可你是皇帝,若是害你无子,我便是霁国是天下的罪人,今日太后娘娘向我提此请求,我也曾犹豫过想要拒绝她,我想对她说纳不纳妃得看皇上的意思,全由皇上自己决定,我又哪有能力做主呢,可我就是说不出这话来,谁叫我自己没有底气,若是我身子条件好,能够为你生下一子,她又何至于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呢,说到底,是我自己不争气……”她一边说着,一边委屈地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