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来到明光殿,正是入夜的时候,景御北也是刚回到明光殿没多久。
听说逐期来了,他总是先放下手边的案卷迎她。
最近这几日逐期多是住在明光殿中,所以对于逐期过来明光殿景御北也早已习以为常。
再说,他也希望她最好搬过来与他同住。
“皇上。”逐期盈盈走进来,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白日处理政事多有劳累,怎么回了明光殿还是手不释卷?”
她走进来眼尖地发现他放在案上的案卷,于是嗔怪道。
景御北纵容地笑笑,“你来了我便放下了。”
“皇上还没用晚膳吧?”
其实她知道答案,最近这几日他都是等她来了明光殿再一起用晚膳。
他点点头,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准备上晚膳吧。”
景御北说着话时看见了跟在逐期身边的华裳。
他自是认得华裳,毕竟华裳曾经是他的贴身婢女,也跟在他的身边好几年。
华裳见了他便行大礼,说道,“奴婢见过皇上。”
景御北点了点头,道,“平身吧,你如今既然跟在琪妃身边,便待琪妃如待朕。”
“奴婢领命,奴婢必定尽心尽力侍奉琪妃娘娘,绝无二心。”
景御北满意地点点头,当年也只是怀疑华裳而已,当时听说逐期想用华裳他还特地命叶展去查过华裳,证实了她真的无可疑才任由逐期用她。
华裳见了礼便同青青退下,殿中便由明光殿的宫人侍候着。
“这是什么?”景御北疑惑,他看见青青退下前放在饭桌上的汤盅。
逐期笑而不语,片刻之后才神秘地道,“皇上,你猜。”
景御北以为无非是她命人为他准备的一些补汤之类,正想开口,外面突然有宫人在通传道,“皇上,扶云殿的戚嬷嬷求见琪妃娘娘。”
戚嬷嬷怎么这时候来了?
逐期微皱了皱眉,景御北已应道,“宣她进来吧。”
很快,戚嬷嬷低着头走了进来,她先是对景御北行了大礼,随后才走至逐期身侧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逐期的眉皱得更紧了,之后她低声道,“知道了。”
戚嬷嬷于是便退了出去。
“怎么了?”景御北侧目看向逐期。
她的神情看起来怏怏的,方才来的时候还兴致高昂的样子,怎么听了戚嬷嬷几句话便换了一副神色。
“本来有事的,现在没事了。”逐期闷闷地道,实在是感到有些扫兴。
原本还以为这次证据确凿,怎么也能令长乐殿中那位收敛一些,却没想到如今连人证都被她给杀了。
景御北已经许久没见到逐期这般小女儿的神色,他低低地笑着,道,“你这样说那便是有事了,跟这汤盅有关?”他开始套她的话。
逐期神情仍是闷闷的,她点了点头,想来不禁有些扼腕,就差一步了啊,也就只晚了一步。
“这汤盅里是什么?”他循序斩进。
见他执意要套出答案,逐期也不再瞒他,于是道,“这是一盅被下了避子药的汤。”
景御北神色一冷,“与我所猜的果然不差。”
逐期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景御北说了一遍。
“好可惜,只是晚了一步。”逐期冷倪着那汤盅,有些不甘。
方才戚嬷嬷便是来告知逐期,原来收买青青的那同乡已经死了,她的尸体在一口枯井里被发现。
想来,应该是遭到长乐殿的人的毒手。
只是,人已经死了,这一切便变成了死无对证。
原本的证据确凿如今说出来只会是无凭无据的捏造和恶意中伤。
若不是景御北偏袒逐期,想来逐期现在也该被安上一个诬蔑沈皇后的罪名。
“罢了,那位总不会就此罢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景御北道。
听他说这话仿佛是十分了解沈皇后似的,他也知道沈皇后的为人,她是不会善罢干休。
此事也无其他办法,没有证据,也只能就这样算了。
逐期轻叹一口气,道,“其实她若是对付我我还不怕,我只担心林府被暗算。”
逐期知道景御北对她的偏爱,所以在他的面前也就口无遮拦起来,反正她知道就算没有证据他也不会怪她诬陷沈安然。
“放心吧,我已吩咐张扬盯着点林府,不会再让林府出事了。”
“张扬?”逐期有些疑惑,平时他有什么事不都是吩咐叶展的么?
“恩。”景御北点点头,又道,“叶展告了长假。”
“恩?”逐期就更是疑惑了,叶展是景御北的心腹,轻易是不会告假的,怎么这一告假就是告长假?
景御北突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起这事,我倒还要责问你呢。”
“啊?”听得他这样说逐期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皇上因何事要责问我?”
“这叶展告长假正是与你有关。”
“此话怎讲?”
“还不就是因为你推荐墨玉去随军出征,这叶展放心不下她一个女人在军中,只得告了长假追去了。”
逐期一怔,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叶展他对墨玉有意?”
景御北笑道,“难得聪慧如你竟没看出来,可见叶展这小子平时藏得有多深,他告长假时若不是我逼问原由恐怕他也还不打算说出来。”
逐期感到大大的意外,又惊又喜道,“我真没想到竟是如此!!”
她惊的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叶展竟一直对墨玉有意,喜的是,墨玉独身多年,如今终于有个人肯放下身段追她而去,肯照顾她。
叶展与上官不同,上官的感情是张扬的,当初他对墨玉有意便一刻不隐藏地表达出来,可他的感情也是有原则的,他需要墨玉对他作出妥协,否则两个人便无法继续下去。
而叶展,他与上官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对墨玉的感情一直埋藏得很深,他从未表达出来,可却是一直都存在的,仿若静水深流,而他也愿意为墨玉妥协,他知道墨玉要随军出征,他虽放心不下可也从未阻止过她,只是默默地告了假追随她去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