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醒来的时候已是月朗星稀华灯初上之时。
随便用了些晚膳,心中想着心事,也吃不了多少。
就这样发着呆,一直到景御北来到扶云殿。
他看起来一脸的疲惫,似乎心头压着许多事,可见了她,他仍是舒展开眉头,宠溺地微笑。
“你今日还好吗?”
他在她身边坐下,仔细打量着她,似乎极力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逐期回道,“倒没什么,就是有些累。”她觉得他有些过于紧张。
其实逐期根本不知道谢太医同景御北所说过的那一番话,所以她并不知道她自己随时都会有滑胎的危险。
景御北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又温柔地说道,“多注意些,我听说今日你母亲进宫来了?”
“嗯。”逐期点点头,“因为上回听说我宫里有毒蛇一事,她也是被惊吓到,所以便来看看我。”逐期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清澈的双眸看向他,“对了,你让宸宸到于太傅府中去读书学礼,这事怎么没有同我提起过?”
她想起这事仍是心头暖暖的,感动于他对她的事上心。
“恩。”景御北温柔一笑,“我见你近来状况都不大好,便没有同你说起。”
逐期突然捧着他的脸,她含笑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脸色有些驼红地说道,“多谢你。”
他嫌她这个吻太清浅,于是便回敬她一个加深加长版的深吻。
这下,逐期的脸更红了,好在房里也没有别的人在。
一吻毕,景御北顿了顿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去云城了。”
“这么快?”逐期不敢相信,她知道他有御驾亲征的打算,可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出发。
景御北搂了搂她,道,“恩,皇城中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国事也暂时交由镇皇叔,朝中几名老臣子都是我的心腹,北边战事我想速战速决,你放心吧,我会赶在我们的孩儿出生之前回来的。”
逐期大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她怔愣了许久,有些难以接受,自她入宫以来,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如今一想要分开这么长时间,她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知道国事重要,他心中是有她的,因为要离开皇城,他处处想得周到,还想尽办法将她的仇敌沈家人都软禁起来,让她免于处于危险之中。
“怎么了?”景御北察觉出她的异样,他看着她,目光中也流露出一抹心痛。
他知道她舍不得他,其实他又何尝舍得她和她腹中的孩儿,只是他必须要去,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孩子,更是为了他们的将来。
逐期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低低地道,“我没事,只是……只是……”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甚至想问问他能不能带她一起去云城?
她真的一刻都不想与他分离。
逐期知道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实在是疯了。
可即使她没有说出口,景御北仍是十分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他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我都懂,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他也必须要尽快回来,他心中亦十分恐惧他们的孩子等不了那么久。
逐期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她点了点头,低哑地回道,“恩,你万事一定要小心,不要叫我和宝宝担心。”
又是一番叮嘱,景御北一再保证会很快就回到皇城。
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粘人的逐期,这样的她看起来十分脆弱和依赖他,这让他的心软得不成样子。
这夜,景御北小心翼翼地从背后环着逐期睡去,他生怕压着她的肚子,虽然环着她,可是自己的整条手臂几乎是半悬空的状态,即使这样,也是一夜安眠,其实只要是拥着她,他总能睡得很安心。
第二日,一大早逐期便被月谨来叫醒了。
月谨说是太后娘娘来了扶云殿,正等着见琪妃娘娘。
逐期吃了一惊,此时景御北早已离开扶云殿,逐期忙让青青和月谨为她更衣洗漱,匆匆梳妆之后便前去见成太后。
成太后的眉深深皱起,她见了逐期立刻便开口问道,“逐期,皇帝要御驾亲征此事你可知情?”
逐期吓了一跳,成太后那样子十分严肃冷凝,是少有的威严。
逐期点了点头,“回太后话,皇上同我提过此事。”
听到逐期的回答成太后倏然又变了脸色,她的神情看起来已是怒火中烧一般,可在那怒意里又隐藏着担心。
“敢情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帝要御驾亲征,只有哀家这个老太婆不知道!!”
成太后怒得有些失了仪态。
逐期赫然一惊,她忙劝道,“太后娘娘息怒!”说着便跪了下去。
青青和月谨眼看着逐期跪了下去,她们几个扶云殿的宫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喊道,“太后娘娘息怒!”
徐嬷嬷看这情形,她忙上前一步低声在成太后耳侧说了一句什么,之后便看见成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只是她撇开脸没有再看逐期。
徐嬷嬷叹一口气忙上前去扶着逐期要请她起身,一边说道,“琪妃娘娘千万要保重身子,莫要再让太后娘娘和皇上担心。”
在徐嬷嬷的搀扶下逐期才站起身子。
“太后娘娘息怒,皇上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苦衷,太后风寒未愈,莫要再气坏凤体。”
逐期其实很是愕然,她没有想到成太后不知道景御北即将要御驾亲征一事,如今知道了便来扶云殿找她兴师问罪,可很快逐期就反应过来,景御北之所以瞒着成太后是不想此事横生枝节,站在成太后的立场来看,她定然是不允景御北去北边那般混乱之地,以成太后专制的性格来看,她也极有可能会想法子劝景御北打消这个念头,或者干脆阻止他的行动。
可成太后怎么会不发怒,这景御北都要出发了她才得知消息,她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琪妃,你知道这事,为何不早告诉哀家?”成太后又看向逐期,她几乎是逼视着她,“你知不知道北边云城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