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一次比较重大的打击,对她来说应该是人生低谷。
是她的朋友唐晓晨带着她,来到他所在的医院,来到他面前请求治疗。
当时的她生无可恋,人生没有指望。
落魄混沌的女人,只不过一年光景,便仿佛改头换面,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另一个人。
她成为了另外一个,不同于以往,却更加自信美丽,骄傲到能抬头走路的女人。
他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却在暗中一点点看着她的改变。
她的坚强,骨子里的倔强,还有脸上偶尔露出来的迷茫,在后来给她治疗的时候,就那么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心。
那时候陆亦泽说他喜欢上了她,但他怎么也不肯承认。
不是不愿意承认,只是还没有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寻夏这个女人,怎么就只是几次接触的时间,就让他上了心?从此再也忘不掉。
可当一切反应过来,清楚明白自己的心事之后,对于寻夏,他懂自己喜欢她。
然而寻夏不给他机会,因为她说她有深爱的人,爱了整整五年。
那一刻,在H市昏黄迷离的夜色下,大树旁路灯耀眼,他看着却只觉得刺眼。
表白的话就这么一次次地随时间压抑,一直就到了今天。
她的身边早已站着那个随意走在人群中也是绝对焦点的男人,她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一样地仿佛找到依靠。
他在电视机前看着她和蔺闻深公布关系的画面,只感觉浑身有无数神经在拉扯,他坐在地上,背靠沙发,烟灰缸里的烟头早已堆不下,脚边空了的酒瓶,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浑浑噩噩,比初次见到寻夏时,她的表情和心情更甚。
本来已经做好陪在她身边看她幸福的准备,她却要提出不要再见面。
这种拒绝和隔阂,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陆焱声怎么肯?
最后一点藏在心里卑微的恳求,也被一次绯闻弄得无法隐藏。
唯有对她表白,似乎才能成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看着她的点点滴滴。
有多累,想起她却不觉得。
有多想,工作时却又不想她。
对于寻夏,陆焱声的心里无比复杂。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不重,却不容她挣脱。
寻夏挣扎着,抬起头一眼望进他的眼睛里,却一下子顿住。
他的眼里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复杂的眸光她险些无法抵挡。
“陆焱声。”她喊他的名字。
“我说过不介意,有时间就见上一面,难道要求很高?”陆焱声没有放开她,头一次为自己争取机会和渺小的可能。
“你不要让我为难。”寻夏皱着眉,撇过头去不在看他。
陆焱声眼底的伤痛压抑不住地流露出来,却又很快消失。
“这很为难?”只是以朋友的方式。
寻夏盯着地面,神色恍惚,却只说道:“我的老公他叫蔺闻深,我很爱他,也不想背叛他。”
这句话说完,她察觉到陆焱声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
寻夏抓住机会,快速缩回手,放到桌子底下。
陆焱声的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却是空气都从指缝中溜走。
他把手握成拳,渐渐收回。
寻夏终于再次看他,“不瞒你说,陆亦泽其实找过我。”
在陆焱声表白之后,她也不再隐瞒。
果然,陆焱声的手动了动。
寻夏继续说:“陆亦泽告诉我,你喜欢我,喜欢了很久,他问我有没有发现。”
“说实话,如果不是陆亦泽对我说这些,我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和想法,我会把你也归纳到我的朋友圈子里,是好朋友,还在手术台上给过我新生的好朋友。”
寻夏看着窗外,声音飘忽不定,“本来你不对我说这些,我是打算一直装作不知道,觉得就这么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疏离你,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打算继续做朋友。”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继续,“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我不喜欢你,却还让你待在我身边,看着我和蔺闻深秀恩爱,那是对你的残忍,而再和你私下见面,就是我对我和蔺闻深这段感情的背叛,我不想脚踏两只船。”
“这不是。”陆焱声拒绝她的说辞。
“这就是。”寻夏固执道,“一边和蔺闻深在一起,一边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你谈笑风生,陆焱声,我做不到,我的感情也承担不起这份罪责。”
在感情中,她要一个就好,不敢奢求太多。
能得到蔺闻深的爱,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这辈子都很满足。
陆焱声彻底不说话,低垂着头,寻夏看不到他的表情。
“陆焱声,就这样吧,或许等哪天你也找到了那个喜欢的女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至于现在,还是算了吧。”
寻夏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你真那么爱他?”陆焱声的声音突然响起,听不出他的情绪。
寻夏脚步成功停下,像是想到什么,脸上带了笑,“爱啊,怎么不爱,他就是我的执念。”
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是因为爱他而撑下来的,这么多年的信仰,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现在,她不但不要放下,还要继续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奋斗是因为他,努力是因为他,为人做事,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所以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爱,还要深爱。
良久,陆焱声才说:“祝你幸福。”
“谢谢。”寻夏突然转过身,看着他的侧影,“陆焱声,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陆焱声没有说话,听着寻夏的高跟鞋才在地板上离开。
她说过,再做朋友,是他必须找到一个更爱的女人。
或许,这辈子也就这样,只能在电视上看她。
陆焱声没有着急走,面前这杯和寻夏最后一起喝的咖啡,他慢慢喝完。
只是才喝了一口,刚才寻夏坐的位置突然坐下一个人。
陆焱声抬头,这个男人,他并不陌生。
蔺闻深显然也没有对他的心情有什么照拂的意思,只是手指点了点桌子,漫不经心地道:“我老婆的手,摸着还是舒服吗?”
“不用我说,你自己知道。”陆焱声毫不退步地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