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如何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女孩子像她的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谓的那些像她的女孩子,还不都是一个空皮囊的像,神韵半点都不相似。他也累了,乏了。
药仙月牙见男人迟迟未开口,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开了口,轻轻的说:“妖王,她真的和她很像。”
南宫冥焰视线在药仙月牙姣好的面容上停顿了一秒,当他移开视线的那一刻,他开了口,用一种清冷的声音说道:“带她来吧。”
带她来吧。
明明,他根本就已经没了兴趣了。为什么,心里就好像有一颗小种子一样,在萌生着嫩芽。蠢蠢欲动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几乎不可能的想法,在他的心里舒展开来了。
真的。还会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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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苏承欢原本打算就留在谷底,等到药仙月牙回来后,同她一起直上京都。
只是——
当晚,她尚在竹屋里休息的时候,一个黑影来到了竹屋内。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早就身在他处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人工雕凿的石床上。
苏承欢从石床上爬了起来,双脚刚踏到地面,站了起来的时候,视线碰巧对上了一张青铜妖兽面具。
她短暂的愣了一下后,讶异的出声道:“你、你、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看不清容貌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这里并不是谷底。
戴着青铜妖兽面具的男人并没有说话,他只是自顾自的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抬手挥了挥。苏承欢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男人撒出的那一阵白烟给弄得够呛,白烟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类似于石灰粉的粉末。
她咳得够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退。待到那阵白烟快散去的时候,却又飞来了一群长相怪异的虫子。
苏承欢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那群虫子就早已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住了,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戴着青铜妖兽面具的男人,看着面前那个已经被‘茧虫’咬合得密不透风的女孩,终年不化的冰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其诡异的笑。
苏承欢只觉得自己丧失了知觉,是死了吗?她深陷在一片黑暗当中,浑身上下全都动弹不得。就在她疑惑万分的时候,眼前忽然间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看到自己眼前的茫茫黑暗被那一道白光劈成了两半。
首先入眼的,是那个神秘的戴着青铜妖兽面具的男人。
男人见她苏醒了过来,被面具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唯有露在外面的那对混浊无光的眼睛里迸出了一丝光芒。
他冰冷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期许,“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苏承欢被问得一头雾水,“我当然是苏承欢,我还能是谁啊。”
男人在听到女孩回答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先是愣了愣,长久的静默过后,他忽然间扬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会这样?真的太荒唐了,太可笑了!”
苏承欢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像是一个疯子,她看着他越笑越厉害,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癫状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忽然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愣怔在了原地的时候,他细致的在她的腕处摸了几把。然后,他眸色里闪着的那一抹光芒越来越暗淡了。
最后,他缓慢的松开了紧拽在她腕处的那只手,全身都被一种浓到化不开的阴霾笼罩着。他大失所望的摇着头,节节后退至石壁前,后背抵着凹凸不平的石壁,缓慢的向下坐了下去。
紧接着,他苦笑了起来。
他甚至将脸上至始至终戴着的那一张青铜妖兽面具给拽了下来,大力的狠狠的扔了出去。青铜妖兽面具被砸到了石壁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一蹦就蹦到了苏承欢的脚边。
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自嘲般的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原本以为,当初找到了檀夕的转世,就快了南宫冥焰一步。我将你寄养在了鞍山的道馆里,藏匿了这么多年,不让他南宫冥焰知道。
我又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去做出了‘茧虫’,以为可以恢复你所有的记忆,就可以看到你跟南宫冥焰斗得两败俱伤。让他尝尝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杀掉的痛苦,谁料到,你竟然从始至终都不是檀夕。
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连人都不是。你只不过,是一棵老妖树上开出的一朵桃花,碰巧沾染了檀夕生前最后一丝的魔气,才得以成人。
而她留在你身上的最后一点神识和魔气,早已在这些日子里消失殆尽了。你的身上,早已没有半点的檀夕的气息了。
有的,只是妖气。千算万算,我竟然算漏了这一点。那一年在桃花树下碰到你,惊讶的发现你身上竟然有檀夕的气息,就以为你是她的转世。结果,你尽然。”
-
翌日,南宫冥焰在大殿上候着。
月牙说,要带给他看的那个像檀夕的女孩消失了。
青铜说,那个像檀夕的女孩在他的手上。
只是,当青铜挟持着女孩,一步步的向他走去的时候,他只单单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是她。虽然,她体内具有雪凌魂,但是她不是她。
……
果然,是他侥幸了。青铜听见自己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把匕首哐当落地的声音,看到被自己挟持着从女孩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也看到了自己胸口被打穿后殷红得炫目的血液。
他独自躲藏了这么多年,运筹帷幄,以为这一仗,他是赢定了。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一次的输给了南宫冥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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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欢根本就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像是一场梦。
大殿中间站着的那个男人,是命定妖王,南宫冥焰。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问:“我是谁?月牙密室中画像上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我跟她具有一样的能力?我曾经梦到过她,她在我的梦里,跟我有一样的能力。”
……
苏承欢被护卫带离妖王宫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她记得自己条理有些混乱的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只是南宫冥焰给她的答案,让她大失所望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只是淡淡的答了她一句:“你不是檀夕,你可以离开了。”
檀夕?应该就是画像上的红发女子了吧?
护卫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后,停了下来,语气冷淡的给她指了个方向,说:“一直向着那边走,就可以出去了。”
苏承欢道了一声谢后,迷迷糊糊的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个护卫明显就是在戏弄她。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自己走了多久都不知道,走到了悬崖边也不知道。
直到她坠下去的那一刹那,她才回过了神。
惊恐得尖叫至于,她单手抓住了悬崖上长着的一棵歪脖子树。她的腕处被划破了,殷红的鲜血以一个笔直的弧度滴落了下去,滴进了她背着的那个挎包的布料内。
就在她支撑不住,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
一个面容绝美至极的白衣男人将她抱住,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身,就上了悬崖。苏承欢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男人凉薄的双唇堵住了嘴巴。
男人那一对幽蓝色的眼眸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幽蓝色,是熟悉的幽蓝色。
苏承欢被吻得缺氧,大脑内一片空白,但是当她看清了那一对幽蓝色眼眸的一瞬,她的眼睛泛酸,泪水抑制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脸上的柔色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好听声调,说:“檀夕,好几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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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声息,认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