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爸爸心里想着这些心事却不敢跟自己的妻子说,他怕引起她心里更大的怒火,便一边开车,一边跟着妻子回忆自己的儿子小时候的趣事。
那些回忆温馨而又美好,仿佛如同过电影儿一般在眼前闪过,陆母心痛悲痛,可是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丈夫开车,还是勉强地回应着他。
聊了一会儿,陆爸爸看着自己的妻子好像特别疲惫,便住了口,独自一个人默默地超前开着,还好他们走的不是太远,刚刚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两个很快又开回了北京市里。
现在已经快到深夜,市区的马路总算通畅了,他们一路畅行无阻,车开的飞快。
陆爸爸正开着,陆母忽然道,“老公,我有胸口点儿不舒服,我们先去儿子住所附近的那所医院去看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拿点儿药就出来。”
陆爸爸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你呀!就是小心眼儿,总是跟孩子一般见识,每次都把自己气个好歹,真是越老越变小孩子脾气了。”
陆母一听见这话,眼泪立刻流了出来,陆爸爸听见她那里的声音不对,连忙转头看了妻子一眼,“你看你,越说你像小孩子你还越跟个小孩子似的,我刚刚说这么一句你还就哭起来了。”
陆母一边擦着泪一边哽咽道,“我真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地理解咱们的儿子。”
说完泪水更加止个不住,越发哽咽起来。
陆爸爸腾出右手拉了拉自己妻子的左手,这一摸简直吓他一大跳,车内这么温暖,而自己妻子的手简直却冰冷极了,整个人还在不住地颤抖。
陆爸爸一下子慌了,连忙加大油门往妻子所说的那家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门口,陆爸爸停好车,便打开车门下车,可是却迟迟不见自己的妻子下车,他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只见妻子正面色苍白地靠在车座上。
陆母看见自己的老公,有气无力道,“老公我好像动不了了,你能不能背我上三楼的急救室?”
陆爸爸心头诧异,可是见妻子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便弯下腰把她背到了自己的背上,迅速地朝着妻子说的地方跑去。
陆爸爸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自己的妻子背上三楼的急救室门口,可是他刚一进走廊就看见萧璐坐在急救室门口的轮椅上,焦急的等待着,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涌上他的心头。
他把自己的妻子放到了走廊的长椅上,此时萧璐也已经看见了他们。
陆爸爸眼睛直直地走向萧璐,萧璐看见陆爸爸的那副神情心头不由得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叫道,“陆爸爸!”
陆爸爸回想着妻子车上的情形,心头已经猜到了大半,可是他还是不肯死心,他像个愤怒的狮子,一步一步地走向坐在轮椅里的萧璐,一把薅起萧璐的衣领,咆哮道,“快说,我儿子怎么了?”
陆爸爸平时一向和蔼可亲,萧璐还从来没看见过这样暴怒的陆爸爸,她吓得满脸是泪,颤声儿道,“少祁哥哥他出来找你们时被车撞了,现在生死未卜。”
陆爸爸闻言暴怒的大眼看了萧璐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静止了,心也疼的跳不动了,他眼睛痛苦地一闭,登时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靠在对面长椅上的陆母和坐在轮椅上的萧璐都吓傻了,她们反应了一会儿,终于醒悟过来,她们异口同声地大喊着医生,值班室里的医生和护士听见外面凄厉的喊声纷纷跑了出来。
他们一看倒在地上的陆爸爸,也都惊诧不已,有经验的医生立刻过来探他的鼻息,小护士们也快速地推来了病床,陆爸爸被他们抬上病床推进了另外一个检查室。
陆母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令她惊慌和恐惧的情景,一边是心爱的儿子生死不明,一边因为是因为悲恸而晕厥的丈夫,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瞬间被撕成了两半儿,那疼痛简直要使她窒息。
陆爸爸在半个小时后醒来,陆母被医生叫进去看他的时候,他并不抬头看她,只是一个人躺在枕头上默默地流泪,他的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陆母想去拉他的手,可是他却把自己的手缩进了被子里,陆母知道他这是在怨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少祁那里毫无消息,陆爸爸不肯让人把他推回病房,执拗地守在抢救室的门口。
抢救室门口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们三个人心里相互怨怼,可是又无从言说,便只好长久地沉默着。
间或传来萧璐极其压抑的哭泣声,陆少祁的父母仿佛全然听不到,只是一个默默流着泪看着天花板,一个暗自啜泣着看着地面。
时间眼看着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抢救室里的灯终于熄灭了,几个医生疲惫地从抢救室里走出来,陆母立刻扑上前去,陆爸爸也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颤抖着跳下床,赶到医生的身旁,“医生,我的儿子,他怎么样了?”
那个中年医生看了一眼他们道,“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已经给他做了手术,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不出现继发感染,那么他就可以生存。
只是他的头部受到了巨大的撞击,脑中尚有积血,积血压迫着部分脑神经,即使他的身体功能将来能够恢复,但是有些记忆暂时也不能恢复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那就得靠时间了,也许终生都不能恢复,这一点你们要做好准备。”
陆母听完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自己那么优秀的充满生气的儿子竟然落到了如此田地,岂能不叫她痛心疾首,此刻她多么希望出事的是自己,如果是自己她也就不用这么自责和心痛了。
陆少祁很快也被推了出来,陆爸爸和陆母挣扎着赶到陆少祁的旁边,他们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庞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不禁伸手去抚摸,却被护士喝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