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她的一番辛酸往事,皆沉默不语。
“在我四岁那年,母亲终于受不了了,便收拾包袱,在一个雨夜,悄悄离开了村子。”小兰的目光茫然的看着天空,好像是在回忆,嘴角又带着甜甜的微笑,“不过她以前是疼我的,她临走的时候,给了我一颗糖呢。”
芊歌撇了嘴,给糖不就是哄小孩的么?
“那时候,我就这么看着她,问她,娘亲,你要去哪啊,她匆匆往我的手里塞了一颗糖,就跑了,那糖,我现在还舍不得吃呢,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的甜蜜。”小兰说到这,嘴角的血又涌了出来。
星澜忍不住张嘴道:“先治疗吧?”
“不用,小兰等着一天太久了。”小兰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擦干。
“母亲走了后,父亲毒打了我一顿,奶奶也不给我饭吃,我便更是谨小慎微,长到六岁那年,父亲的小生意做得还算不错,来往家里的男人越发多了。”小兰总是提起来往家里的男人,夏佐眉头皱起,有种不祥的感觉,“然后呢?”
“六岁那年,我生日,刚从田里择了野菜回来,见屋里安静得很,瞧见父亲坐在炕上手里看着一本书,我便管自己做饭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叫我过去,我怕他,但还是要听他的话。”小兰幽幽说道,表情木讷到了极点。
“他叫你,可是又要打你?”芊歌问道。
小兰摇摇头,“他没打我,他让我把衣裳脱下来,然后……侮辱了我。”
“什么?!”众人听完,皆是满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你父亲?!”芊歌一下站了起来,高声问道。
“你们没听错,六岁那年,我虽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疼,可长大了一些,我便明白了,可已经时过境迁,就算我说出去,也只会沦为勾引父亲的贱人,会被浸猪笼,会被赶出村子,我不敢说。”小兰的眼中,这才流下血泪,字字泣血。
“禽兽!”星澜也生气的骂道,“礼义廉耻荡然无存!竟然连亲生的女儿都不放过!你那年才六岁啊!”
洛玉气的双手握紧,话最多,最活泼的就是他,可现在,他竟然半点话也说不出口,如此有悖人伦之事,他活到今时今日,从未想过,也从未见识过,在他的心目中,根本不可能!
夏佐神情复杂的看着小兰,在这样一个封建闭塞的时代,小兰这样的姑娘,绝对不止一个,成千上万的小兰面对舆论与压迫,都默默承受着一切别人造成的恶果。
“小兰是个不详的人,你们一定觉得,小兰很恶心吧?我也不想的。”小兰看着他们几个愤慨的面容,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不不不,我们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呢,我们骂的是你那个禽兽父亲,他根本不配为人。”芊歌哪里还记恨她之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这件事,当场就摆手轻声安抚,又怕自己说话太直接,用词不对,伤了她的颜面。
星澜冷静了片刻,望着小兰,满目心疼的问道:“小兰,当年你死的时候,多大了?”
小兰凄楚一笑,回答道:“十四岁了。”
星澜深深叹了口气,千年之前,他尚没出生,如何挽救她那黑暗的厄运?这种无力感令他难以忍受。
“小兰,你就没想过逃跑么?你那偷跑的娘亲可回来过?”芊歌身为女人,最是能感同身受这种身心皆创的难堪,当即跪坐在小兰身旁,问道。
“跑?能跑到哪去?娘亲?她回来过得,撞破了父亲与我的事情后,便骂我我不知廉耻。”小兰说道这里,将脸埋入了手掌之中,低声又压抑的哭泣着。
虽然暴风雪已经平静,可听完这番话的每一个人,心中的愤怒,都并不会少于刚才的那场风雪。
芊歌脸色煞白的摇着头,“怎么……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你?!”
“王八蛋!”洛玉气的一拳头砸到了旁边被雪覆盖的巨石上,瞬间拳头便沁出了血。
星澜闭上了眼睛,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是,这么稚嫩的一个女孩,却被自己的兽父狼母如此糟践,活的还不如猪狗,若不是亲耳所闻,哪里能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肮脏的事情?
“五钱,就是我的身价,奶奶骂我是贱人,淫娃荡妇,村里的女人们见到我,避之不及,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玩,跟我说话,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啊。”小兰绝望空洞的诉说着当年的事,分明是短短的一句话,大家却可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姑娘,到底在千年前,承受着什么样的折辱与痛苦。
“那你怎么跟九头鸟扯上关系的呢?”
“后来有了身孕,被母亲用棍棒打,肚子好疼好疼,她叫我去死,骂我是个贱人,她扯着我,把我拉到龙池谷山坳处,叫我跳下去。”小兰缓缓说道。
“你跳了?”芊歌紧张的问道。
“我跳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都摔烂了,那种炸开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可我还是醒了,变身成了九头鸟。我醒过来时,脖子上就多了这个。”小兰颤抖着手,从衣襟中,掏出了一条黑绳,因为力气不够,无法将里面的东西拿出,她眼巴巴望着夏佐,又不敢张口。
夏佐点点头,伸手顺着那根黑绳,摸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镶嵌在小兰的锁骨下面,已经与皮肉连接在一块,难以拿出,可光凭着外形,她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万骨枯缺少的那几个陨石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