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青垂眸,他也并非猜不到,但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他收敛好情绪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陪你在这住。”
夏佐略感意外,她以为,他公务繁忙,定是已经归心似箭,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继续留下。
“其实……我……令夏,你下去吧。”夏佐想了想,还是将令夏赶出去才行。
令夏看了看夏佐,又看了看子桑青,红着脸笑道:“是!”
等令夏一走,夏佐才吐出一口气,“我不打算回大都了。你的根基都在那边,不如这桩婚事就算了吧。”
子桑青愣在当场,他想过千百种理由,却唯独没想过,她居然是因为不想回大都而解除婚约。
“就……就因为这样?”他有些哑然失笑。
夏佐倒是费解了,只好正色道:“我不是再开玩笑。”
子桑青将棋子放回棋盘,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早晚会提出解除婚约的,但我真没想过,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或者是厌恶我而拒绝,仅仅只是因为你不想回大都?”
“桑青,大都于我,毫无意义,我所做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我只想带着母亲,去一个安安静静生活的地方,我不想再回去了,在大都,我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你算是其中一个,所以,我不愿意瞒着你了。”夏佐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打算将事情说清楚。
子桑青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她,低头笑了起来,夏佐茫然的看着他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眼角沁出泪水来,他才停下来道:“我实在是太开心了,这是不是证明,你并不是很讨厌我,也并不是不愿意嫁给我!”
夏佐望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发出来的亮光,倒像极了那日她同意订亲的时候。
她突然觉得心里头发热,良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子桑青咧开了嘴角,明晃晃的白牙在夏佐眼前一晃,“那……那我能回大都,将家事都安排妥当,你能等我么?”
你能等我么?这几个字,在夏佐的脑海中咀嚼了好几遍,直到窗外的寒雪透着那风灌进来,落在了她的裙摆上,她才回过神来,他的意思是,他愿意抛下他的前程,家人,跟着她,安静的做个平凡人?
夏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甚至都不清楚,她对子桑青的感觉,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这种累赘的情愫!
“你不说话!那就当你答应了。”子桑青怕她后悔似得,跳到床下套了鞋子,便跑到书桌前研墨。
夏佐见他又火急火燎的,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立字据,我怕你到时候,自己跑了。”子桑青孩子气的看了她一眼,夏佐有些哑口无言。
等他将字据摆在她跟前的时候,她刚伸出脚,打算穿上鞋子,没想到手却被一片温暖的手掌包围,低头看去,尊贵如他,正蹲在地上,将她的脚包裹在手掌中,认真捂着。
“这么冷的天,炕烧着都还双脚冰冷,可见平日里就甚少爱惜自己的身子。”子桑青将她的脚揣在怀中,坐在炕下的凳子上。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待着,听着火堆的噼啪声,倒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少爷!”砚之冲入房中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这一幕,看到子桑青面色不善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这是煞风景了。
他挠了挠头道:“少爷,高公公来了。”
子桑青与夏佐互相看了看,他怎么来了?!
“我去看看,你就别去了。”子桑青站起身,高公公来,铁定也是找他的,不然便是皇上知道了乔氏之死,让高公公来吊唁也未可知。
夏佐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想着要去,便等子桑青一走,就坐回了原处,可什么事也办不了,满脑子都飘在了高公公身上。
令夏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冲夏佐的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道:“小姐,我还是有事没想明白,这莫公子到底是谁下的蛊毒啊。”
夏佐抽着火堆里的火,幽幽道:“谁想坐他的位置,自然是谁下的。”
令夏蹙起眉头,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的拍桌道:“傅小姐!她!”令夏左右看了看,又轻声道:“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而且,如果她能杀人,怎么等到乔氏女死后才杀人呢。”
“你可记得,她总共去拜了乔氏女的墓碑几次。”夏佐拿起茶杯,问道。
乔氏女的墓就在内宅,傅阿零现在是当家人,每次去祭拜都会经过内宅门口,所以,一定会经过夏佐这边,可她口口声声说当乔萱是亲姐妹,然而乔萱死后,她只去过一次,还是头七的时候。
“我的妈呀,小姐,你这么一分析,我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呀。”令夏抖了抖脖子。
夏佐叹了口气,“她今天一早送来的锦盒里,放了什么?”
“我还没看呢。”令夏说着,下了炕将那锦盒拿来打开,皱眉道:“怎么是块破石头啊。”
夏佐闻言望去,她竟然将陨石给了她?封口费?!
夏佐望着那块陨石,有些情深复杂了起来,这时,砚之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靠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叱小姐!高公公马上就来了!”
夏佐一下站起身,他怎么来这了,夏佐压根没工夫想别的,转身对令夏道:“令夏,现在去带夫人出府,银两都在熙春那,你们找个地方,最好是买个小宅子,我会来接你们的。”
令夏急道:“小姐,那夫人那怎么交代啊。”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快走。”夏佐有些急躁。
令夏难得见她这么着急,也不再问,一下跑出了房门。她前脚刚走,便听到了高公公的声音,夏佐急忙走到门口,正巧碰个正着。
“哟,叱大小姐,可算找到你了,我听下人们说,你在这,便想带上你一块走。”高公公茶都没喝上一口,直接说要带她回去。
夏佐看了一眼子桑青,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道:“为何如此着急?”
“皇上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