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抱着丹青,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看着那嬷嬷脸上欣喜的样子,估计自己进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便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便抱着丹青婀娜往里走去。
莫子轩一见凤无双肚子一人进了个怪异的楼中,心中焦急万分,这个傻丫头,怎么什么地方都敢去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为了山珍海味,首饰衣裳就什么都不怕了吗?女人这是可怕。
这样想着,莫子轩急得一跺脚,那些嬷嬷与侍女只觉得自己身边有一阵风儿吹过,莫子轩便已经从她们眼皮子底下跟着凤无双一起进入了楼中。
那房间幽深而狭窄,地面上铺着一块绣着极其华丽的锦毯,凤无双便沿着毯子走着,那毯子的至高极好,脚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雨诺之上,轻飘飘的,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一样。
一个水上飘着花灯的小池塘出现在了凤无双的面前,凤无双心中惊奇,这房间中怎么还凿开了个水塘,这主人的品味甚是奇怪,这儿地处湿润之地,房间中更应干燥为妙,怎么还要加个水塘,这不是湿上加湿吗?
“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池塘的另一边响起,凤无双看见水中渐渐出现了个倒影,她抬起头来,却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他身穿一身墨色袍子,黑发如漆。一半用玉冠竖在头顶,另一半则是随意披在肩头,增添了几分随和。
那面具是用镂空的多层黑布编织而成,其上用金线绣着梅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还有的半开半露,极为优雅。
那倒影与真身相互站立着,更让他的身影变得颀长,凤无双朝着他的手看着,脸是一个人显露自己内心最多的地方,如今他额脸尽数被遮了起来,就只剩下手可以稍稍看出一些端倪来。
不过,这个楼主似乎要比她想得聪明,他察觉到凤无双在盯着他的手看着,便假装十分随意地将手放在了背后,凤无双与他隔着一个水池,便不能过去绕到他身后看着,这样一来,凤无双便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小动作了。
躲在暗中的莫子轩皱着眉头,这么一个怪人竟然是这名扬天下的翠红楼的主人,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该不会是一个变态吧?让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单独一个人来这么奇怪的有着水池的房间里见他,这是什么规矩!
凤无双对着那个身影点了点头,“恩,你好,我听嬷嬷说,你是楼主,我叫双儿。”
凤无双心中“咚咚”打鼓,这个人太过奇怪,这儿的一切都让她很不自在,明明是白天,这房间却暗得如同夜晚一样,还得靠这些河灯来照亮。
这人有把自己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儿临近莫国,温度极已经极为舒适,即使是穿着轻薄的罗衫也不会感觉冷,但这人的模样,似乎极为怕冷,这个屋子,似乎要比外面冷得多。
凤无双在这充满湿气的房间呆了一会儿,便觉得四肢有着丝丝寒气,她不自觉的抚了一下自己的双臂,挺直的背也变得有些佝偻了。
“冷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有点。”凤无双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若是有问题就快些问了,这鬼地方这么冷,她一秒都不想多呆,这个人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着实十分不妙。
莫子轩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外衫给凤无双披上去,但这个戴面具的人的背后,不知有没有保护着他的暗卫,若是自己现身,恐怕会给凤无双惹来麻烦。
“将丹青留下,就快些走吧,出去告诉嬷嬷,按她所想的那么做。”那男子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语气有些仓促。
凤无双却是如蒙大赦,立刻将丹青放在地上,转身便飞快朝外走去,脚下生风,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呆着了。
莫子轩却没有跟着凤无双出去,他对眼前这个男子有着极强的好奇心,这人尤为古怪,凤无刷将画卷放在小池塘的对岸,这池塘上又没有桥,想要拿到丹青,便只能施展轻功。
莫子轩猜测得没错,那戴面具的人间凤无双走了,便立刻轻轻腾跃而起,脚踩着莲花灯,蜻蜓点水,一下就到了凤无双刚站着的地方,他亲自将那副丹青拿了起来,便原路返回,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莫子轩的眉头微微一动,直觉告诉他,这个翠红楼楼主并不简单。
莫子轩也立刻腾起脚步,跟上了凤无换,那嬷嬷见凤无双这么快就出来了,眼中便多了一丝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立刻走上前去,极为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了?楼主问了你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凤无双将方才楼主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那嬷嬷听闻,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欣喜若狂,立刻拉着凤无双就往一旁辉煌的楼阁走去。
“嬷嬷,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们不回方才的房间了吗?”凤无双被嬷嬷拉着跑着,眼中却是充满了警惕,从方才见到那个奇怪的楼主之后,她心中就有些发虚,这个地方的主人是个那么怪异的人,那其他的那些制度或是规矩也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方才的那个房间对您而言,太过简陋了,我们要住就要住到这楼的上面去,最顶上的那个位置。”
那嬷嬷见凤无双的神情有些害怕,便也慢下脚步,伸手指着那个高高的楼阁,让凤无双抬头看和最高层的那个窗户。
今日天气甚好,光线也十分充足,凤无双眯起眼睛,努力朝着那最高的窗户看着,心中却是一阵抗拒,那房间这么高,若是自己上去住了,定是每日要走很多层的楼梯,她可不想那么麻烦。
“不不不,我不想住那里,高处不胜寒,那儿肯定风大,到了晚上也定会非常冷的,我怕冷,我可不想住在那里。”凤无双用力摆着手,满脸的嫌弃,真不知为什么这些高级的地方,总是喜欢将楼建得那么高,若是遇到了刮风下雨打雷的天气,那儿可是最危险的了。
嬷嬷却轻声笑了起来,一旁的丫鬟也偷偷用袖子掩住嘴唇,凤无双朝着她们看了一眼,心中更是无奈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这种楼阁都是组合结构,虽然工匠会在木头上涂上一些防腐防燃的东西,但也是不能保证没有火灾隐患,万一下面的楼层失火了,她在最高层的房间岂不是要活活等着被火烧死,或是被烟呛死?
再说了,她可不打算一直都住在这儿,她还指望着莫子轩能够找到将自己带出去的方法呢,若是真住那么高的楼层,逃出去也甚是麻烦。
“姑娘,这翠红楼的所有姑娘都争着抢着要想上去呢!这最高层只有翠红楼的花魁才能居住,这可是无限的风光,您怎么能不要呢?”嬷嬷摇着头,看着满脸嫌弃的凤无双,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凤无双用力摇着头,“不要,树大招风,我可并没有那么厉害,可以当翠红楼花魁的地步,我初来乍到,应该谦虚一些,差不多住个三四层便可以了,那层可真是高攀不起啊。”
凤无双心里可是有着一笔明白账,什么花魁,什么荣耀,她只是来这儿避难的,她姐不想引起骚动,越是风光无限,越是会引人注目,自己可是个通缉犯,最重要的是要行为低调,她拿出那丹青的绝活,也只是希望能争取一个较好的待遇罢了。
嬷嬷听着凤无双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大叫可惜,这姑娘怎么这般不上进呢,若是换做别人,知道自己能住上最高层,定会态度傲慢,行为乖张,无论如何都要霸占着那个房间不放,想方设法在上面多呆上几年。
“姑娘,你可想好了?住三四层?”那嬷嬷连连摇头,看着凤无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凤无双用力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光,立刻向着嬷嬷问道,“嬷嬷,我是新人,难道就不应该接受些礼仪或是举止的调教吗?怎么这么快就能上这漂亮的楼中了?”
那嬷嬷听闻此话,立刻放开了抓着凤无双的手,她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凤无双,点头道,“按理说我们对新人都要好好调教一番,但是我见姑娘举止优雅,行为大方,应该不用受那些苦。”
凤无双在心底叹了口气,老实说,她还真不想去那栋漂亮的楼中,若是去了,就要开始在那些贵公子面前表演了,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抛头露面。
“嬷嬷,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踏实,我还是想与那些普通姑娘一样,先接受严格的训练,再去那栋楼中。”凤无双故意扯着自己身上的轻纱,做出一副十分扭捏的样子,与方才嬷嬷口中所说的“大方”完全不同。
那嬷嬷见凤无双这并不雅观的小动作,心中也是有些不悦,看来她是高估了这位双儿姑娘的能力,不过这丫头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那就先让她练上个几天试试。
嬷嬷挑起了眉毛,她打量着凤无双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些担忧,“好,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这训练可是极为苛刻,若是做得不好不对,那些管教嬷嬷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可想明白了?”
凤无双心中暗暗叫苦,她也不想受苦啊,可是这么傲然地被送进那栋楼去,那她可真的就成为青楼女子了,虽说她对青楼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成见,但进了那栋楼,想要出来可比现在难得多,她还想快些能与莫子轩逃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