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公子莫要怪罪……莫要怪罪……”那钱家主话一说完,便立刻站起来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走出去了,那暗卫队长在旁边叫唤着要让他回来,但这钱家主似乎没听到似的,完全没有理会。
一旁的家丁见状,连忙上前解释,“诸位莫要怪罪,我家老爷前些年因为一些事情落下了病根,所以才会有突然失心疯的毛病,诸位赶路定是累了,小的这就带诸位贵客去客房中休息。”
莫子轩连连摆手,虽然这户人家处处都透着古怪,但他能看得出来,方才那钱家主的模样不是装的。
暗卫队长却是在心中很是不喜欢这个钱家主,这个人怪里怪气的,家里这么有钱,又这么豪华,为何方才在街道上,他还要向殿下要些好处费呢,照理说,这家主的基业雄厚,并不会在乎这么些小钱。
莫子轩跟着家丁走着,他看着家丁长着一副好说话的面相,心想着或许能从他口中打听出些关于山贼寨子的事情。
“这位小兄弟,我在镇子上听说,你们这儿不远处有个匪首山,山中有个极为厉害的山贼寨子,这些可都是真的?”
莫子轩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那个小家丁的神情,那家丁原本还笑嘻嘻的脸上,听闻了莫子轩的话语,笑容便立刻消失了,他脚下的步伐也走得更加快了一些,这让莫子轩心里更加怀疑了。
看来,这个小家丁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有什么让他不敢说而已。
“我们来到这村子,只要一提起这个寨子,大家的脸色就都会变了,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连店都不给我们住了,幸好我们碰到了钱家主……”莫子轩继续说着,一步一步地映着那小家丁开口说话。
那小家丁的嘴微微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来,他继续闷头往前走着,一声不吭,眼睛却是四处逃避着。
莫子轩见这小家丁有了些反应,便又追着问道,“这村里的人也是鬼怪,怕那山贼寨子也就罢了,怎么还怕钱家主,一个个见了钱家主连大气都不敢出,绕着他走,钱家主明明那么好的人,大家怎么会害怕他呢,真是令人想不通……”
那小家丁竟然哭了起来,他抬手擦拭着眼泪,鼻子红彤彤的。
“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莫子轩也有些惊讶了,他只是想要套个话而已,怎么将这小男孩给惹哭了?
“公子您没说错什么,我们家老爷近年过得很苦,村里人都误会他,排挤他,完全不将他当人看,他们都怕老爷突然发疯,就像小……”
那家丁突然欲言又止,有些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个动作可将莫子轩给急坏了,这家丁,倒是快些说下去啊,这话说一半的感觉,着实是让人心里不爽。
“怎么了?小兄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莫子轩立刻追着问道。
那家丁摇了摇手,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向着莫子轩提醒道,“公子,你可要记住了,在老爷面前,万万不能说起山上山贼的事情,这是老爷的心病,老爷年纪大了,身子不好,经不起刺激了,还望公子定要小心,切记不可再提山贼之事。”
这么一说,莫子轩倒是有些明白了,这匪首山上的山贼定是与这钱家主有什么冲突,毕竟这钱家主的家里富得流油,那匪首山上的山贼不可能不会不惦记这块嘴边的肥肉,或许这就是他会变得疯疯癫癫行为古怪的原因吧。
这样想着,莫子轩的心里就又踏实了不少,这户人家,定是知道些冠以山贼的事情,只是询问起来,会遇到点麻烦,就先这样安心住下来吧,再旁敲侧击地打听些情况,或许就能知道凤无双与姜泽的下落了。
匪首山山寨之中,蝴蝶兰正坐在大厅的正中央,她慵懒地倚靠在虎皮椅上,左手拿着撑子,右手拿着绣花针,正在精细地绣着一朵美丽的兰花,她的绣工精巧,手法娴熟,低头时温柔如水,就好似大家闺秀,只是她腰间别着的那把清风剑,打破了这一美好的画面。
“怎么样了?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眉目?”蝴蝶兰的口中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她正在小心都穿针引线,似乎对此事并没有多在意。
堂下的十几把交椅上,坐满了人,他们可都是山寨里的头领,有些人主武力,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拳头如沙包,眼睛如铜铃,而有的,则是精通技法,生得一副瘦下的架子,眼睛却是晶亮,一看就是个头脑灵敏的主儿。
“头儿,有小子看见有生人来庄子里了,只是他们似乎一直在打听有关我们寨子的事情,百姓们没敢留。”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上前来,向着蝴蝶兰行礼禀告道。
“去庄里了?哼,还以为他们能有多厉害呢,不过在林子里连一天一夜都熬不了,这么快就跑去庄子了,真是没出息啊。”
蝴蝶兰有些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腰身,她腰间的清风剑在烛火下闪烁着几分光亮,十分耀眼。
那堂下的壮汉有些犹豫地看了蝴蝶兰一眼,蝴蝶兰见他禀告完了却还是迟迟不肯退下,便有些不解地质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吗?没事就退下吧。”
那壮汉纠结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头儿,庄子上的客栈的确是没人敢留下他们,但是,那钱家主老爷子似乎……把他们带回家了……”
“嘶……”
蝴蝶兰的绣花针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一种钻心的疼痛透了上来,蝴蝶兰皱起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那血液不小心因她的动作而滴到了她刚绣好的兰花之上,蝴蝶兰只觉得胸口一阵烦躁,便愤愤将那撑子狠狠扔在了地上。
那些山贼见状,立刻一个个都从座位上滚爬着下来,跪倒在地上,有些害怕地说道,“头儿息怒……头儿息怒……”
蝴蝶兰看着下面那一个个趴在地上像是一块块石头般的手下,眼里便多了几分无力,她轻轻将手中放在唇边吮了吮,喃喃道,“行了,都起来吧,继续派人盯着他们,随时给我报告情况。”
说罢,蝴蝶兰便站起身来,从那些跪倒的手下身旁穿行而过,迅速走了出去,等她步子的声音渐渐远去,那些跪倒的手下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偷偷抬起头来,相互看了看,对方的脸上也都还是心有余悸。
凤无双无力地躺在床上,她很现在就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这个匪首山的山寨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她也好摸清楚门路,像个法子,等伤好了之后,再带着师父一同离开。
可惜,身体却还是不如她的意,稍微动动就晕的慌,害得师父姜泽也惊心胆颤的,没办法,最终凤无双只好向着自己的身体妥协,等稍微好点了再另想办法。
不过,单是看着这个布置精致的房间,就挺让凤无双感到意外的,她一直以为,像是蝴蝶兰这样的彪悍女土匪,就是半个爷们,或者说,应该要比爷们还要爷们的率性女子,对自己的穿着打扮也应该是放荡不羁,山寨也定是寒酸不堪,没什么是能入眼的。
“师父,这整个山寨都是这样的布置吗?”凤无双有些怀疑起来了,或许只有这个蝴蝶兰的房间是如此的,其它地方还是粗俗无比,就像自己想象中的山寨一般。
然而,师父却是对她摇了摇头,“不,山寨十分文雅,若不是这些人的装扮与举止,我还真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山贼的据点,比起那些,这更像是一座避暑山庄,一座豪华的避暑山庄。”
真是厉害了。
凤无双的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女山贼的来头还真是不小啊,怪不得这么狂,上次即使遇到了莫子轩也还是毫不在乎的样子,能有这样的品味,可不是什么山野小女子能有的。
细节决定一切,一个人的韵味深藏在骨子里,让一个山野姑娘做出这般的大气之势,定是不可能的,这个蝴蝶兰背后,定有些不为人知的高级之士在支撑着她。
又是一个有着暖阳的早晨,凤无双被屋外的鸟语声叫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手上的力道要比昨日好多了,她见四下没人,便偷偷直起身来,背上披着被子,悄悄运起自己的内力,然而,那股气才提起了一般,便又悄然逃离,凤无双心中烦躁,只好愤愤放下手,又重新钻回被窝去了。
这蛇毒果真厉害,女山贼的话可不假,还要再躺上几日才能恢复,凤无双呆呆地望着自己头顶的床板,其上的木雕瑰丽精巧,就是有些呆板,看着看着就有些让人生厌。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凤无双赶紧将被子迅速蒙住头,又偷偷从被子的缝隙中观察着来人。
凤无双只看得见一双十分精致的绣花鞋,那鞋面上绣着一朵惟妙惟肖的兰花,娇艳欲滴,凤无双的眼中露出几分警惕,这样的装饰,这整个山寨之中,也只有蝴蝶兰才会有。
这蝴蝶兰这么早来房中做什么?莫非是要想趁着师父不在的时候对自己下黑手,若真是如此……
凤无双这般想着,只觉得背上有一阵寒意略过,她的内力还没有恢复,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姑娘,蝴蝶兰要在此时对她动手,她可真会命丧于此。
凤无双闭上眼睛,她装作睡着的样子,一动不动,然而,身体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僵,全身都处于一种极为敏感的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