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觅川这么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这回借着明亮的路灯,看了看郝甜白皙的大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包。
还真是触目惊心了!
“那些小生物还真是丧心病狂了。”周觅川按了按头疼的太阳穴说。
“可不是嘛,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被这些小吸血鬼吸光血了。”郝甜抱怨道。
“怎么不让简墨送我?”
周觅川慢慢起身,还是有点头重脚轻,郝甜跟在身后,忍不住挠了挠痒处,又道:“他比你醉的还要厉害,差点都要在大街跳脱衣舞了。”
周觅川忽然定住脚步,回望了一眼郝甜,说:“是吗?我竟然还不知道简墨还有这样优秀的技能。”
这叫做优秀吗?
郝甜有点不耻了,看了看手表竟然都凌晨两点了,而前方的男人也好像可以自理了。
“Bosco,我还是先回家了吧……”
周觅川回头看了郝甜一眼,淡淡道:“你的脚被蚊子叮成这副模样,还是去我家擦一点青草药膏了吧。”
郝甜怔了怔,说:“别了,太迟了。”
“你也知道太迟了,这个时间回家很不安全,而且我家离你家打的得一个小时。”
说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得回家,总不能住在周觅川家吧?
“今晚在我家睡吧!”周觅川又道。
郝甜直接傻眼了,在他家睡?
孤男寡女……
很容易发生事情吧?
“别想多了,在我家的客房睡。”周觅川一如既往的冷静。
两人对站了一会儿,郝甜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
等到了周觅川的家里,她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带,只能借了周觅川的T恤,随便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可是别人的床,怎么也睡不着。
周觅川的脚步声时近时远,仿佛刚刚从浴室出来,又去了客厅。她兀自猜了很久,直到脚步声渐渐逼近。
她忽然起身,伏在门前,心存疑惑地打开门想偷看周觅川在干嘛。
不想门一开,才发现周觅川就立在门口,正准备敲门。
她有点尴尬,只好说:“我找水喝。”
“先涂涂蚊子叮的地方吧。”周觅川的手上持着一瓶泰国的万能药膏青草药膏。
郝甜伸手要去接药瓶,周觅川又道:“我帮你吧。”
“你帮我?”郝甜有点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
“味道有点重,弄在手上很难洗,我来吧。”
话落,他就推着郝甜往床边去,郝甜在床前坐下,男人单膝下跪,短发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他仔细地帮着她在蚊子咬的小红包上涂着药膏,动作很轻,薄薄的药膏覆在肿的红包上,帮她止痒了。
“其实,我自己真的可以。”她都有点娇羞了。
“你是因为我才被蚊子咬,应该我帮你涂。”周觅川的话不容置疑。
等到一切完成后,郝甜才脸色绯红地送周觅川到门口,她盯着周觅川看,半天才咬着唇道:“谢谢啊,Bosco”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晚安。”
周觅川点点头说:“晚安。”
见周觅川许久没有走的意思,郝甜咳了声,问道:“你……你要去睡了吗?”
“感觉还差了什么。”
“什么?”
“晚安吻。”话毕,周觅川俯下身用力地吻了口郝甜的额头。
郝甜忽然觉得这屋子里浓重的青草药膏味也变得好闻了起来……
这个晚安吻让郝甜彻底睡不着了,天呐,难道今晚就看着天花板等天亮吗?
郝甜翻来覆去了半天,最终还是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虽然她去了周觅川的家几次,但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一下周觅川的大厨房,这回细细参观了一番,发现里头的设施都特别先进。
郝甜刚刚打开周觅川的蒸柜,随便试用了一番,忽然听到卧室传来男人的叫声。
郝甜忽然颤了颤,这声音是来自主卧的周觅川。
她关了蒸柜,往主卧去,这回听得真切,周觅川叫的是“奶奶——”
是在做梦了吗?
郝甜踌躇了会儿,还是准备回客卧,回身的瞬间,听到坠床的声音。
她这回着急了,急急地去敲卧室的门。
“Bosco,你还好吗?”
“Bosco——”
她大声叫,而里面终于有了反应:“我没事——”
“那就好,我去睡了。”郝甜有点担忧。
沉默了会儿,房间里的男人还没有动静,郝甜抬步准备走,才听到房间里的男人疲惫的声音:“你可以进来陪我一下吗?”
郝甜轻轻把房门推开,打开灯,这才发现周觅川盘着膝坐在了地板上,他摘掉了眼罩,眼神恍惚地盯着面前的郝甜。
郝甜走近了一步,才发现周觅川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般。
“Bosco,你做噩梦了?”郝甜问道。
周觅川点点头,看似很疲惫:“对,做噩梦了。”
郝甜坐在周觅川的身旁,轻声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奶奶了。”他轻轻地吸了口气。
郝甜怔了怔,小心翼翼道:“你可能是太思念她了吧。”
“不,跟思念来对比,我应该是很害怕她。”周觅川目光又深又失魂。
两人起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郝甜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开水,递给了周觅川。
“你想不想跟我说说你的故事?”郝甜又问。
也许,周觅川的奶奶就是他失去味觉的病结。
周觅川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奶奶一直是我的榜样和偶像,所以她到后面的变化让我心惊。”
郝甜洗耳恭听,这一次她想做个听众。
“失去味觉的她,抑郁了,”周觅川顿了顿,又道,“她疯了,她不断地吃白糖和蜂蜜,她一勺一勺地在吃白糖,一勺又一勺地在吃蜂蜜。然后拉着我说,小川,真的一点也不甜!不甜!”
郝甜有点愕然,她没有料到周觅川原来一直在承受着这些,他的奶奶可能到了后期已经因为失去了味觉而变成了个疯子。
“我无能为力,只是看着她不停歇地想恢复味觉,每一天,她都在不断地吃糖吃蜂蜜吃各种甜食……”周觅川仰着头,眼中晶莹,“我的奶奶,她那么试图地恢复味觉,她以为一直吃就会有一天恢复,可直到她死的时候,依然没有恢复味觉。”
“她一定很痛苦,没有人了解到她的痛苦,她是个大厨怎么能没有敏感的舌尖,老天爷却这样残忍地剥夺了她的味觉。”
郝甜无不惋惜,她望向了周觅川又疼惜道:“Bosco,可是……你一定不比她轻松,因为你在这样的惶惶不安之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