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颜与夜璃不同,她足够坚韧,她懂世间的善与恶,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但是她有独立的人格,你的世界注定不是平静如水,她足以与你一起面对风雨。”
墨夜擎垂下眼眸,眼中闪过挣扎,而后变得清明。
墨凌霄看到他的变化,知道他已经想明白,拍了拍他的肩,便起身离开。
柳梓颜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线看着院子里的圆球,墨夜擎走了进来,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圆球慵懒的躺在秋千上,秋日的阳光打在它身上,很是舒服。
“它是夜璃的猫,夜璃经常带它坐在那里,所以圆球想念夜璃的时候,就会躺在秋千上。”
柳梓颜眼眸微动,她以为他不会这么快跟她说夜璃的事。
墨夜擎拉着她的手,走当旁边的软椅上,怕她背上会疼,又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背后,柳梓颜想,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好。
把她安置好,墨夜擎才坐在她旁边,缓缓开口:“一直没跟你说,主要是因为不想你拒我千里之外,可是我该给你一句郑重的道谢,感谢你曾经的出手相救,感谢你为她折的千纸鹤。”
“别说救,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当时救了她,如果不是我,她或许能等到你过来……”
墨夜擎看着她愧疚的模样,感觉心口发疼,微微低头,抹去心中的痛意,再抬头开口:“不怪你,哪怕她活下来,受了侮辱,以她当时的心性,也活不成。”
爷爷说的对,他想要保护夜璃,把她放置在一个没有细菌的真空空间里,他自认为自己保护得了她,可真正发生变故,他什么也做不了。
柳梓颜震撼的看着他,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心中复杂而沉重。
墨夜擎转头看着圆球,又道:“你与夜璃年纪相近,自从夜璃出事后,圆球也变得郁郁寡欢,平日就待在角落里,很少出现在内宅,这山庄,除了夜璃,并没有其他年轻女子进来,或许,圆球以为是你,所以它出现的时候,才会惊吓到你。”
柳梓颜想到昨日,自己睡梦中圆球猛扑到她身上,还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而后她的惊叫声吓到了它,此后圆球便没有在她面前出现。
是以为夜璃来了吧,所以才那么兴奋,而知道自己不是夜璃,它便默默的躺在夜璃曾经最喜欢的秋千上。
“昨天我吓到它了。”
“至少它有过期盼,它不懂死亡,一直在等。”而活着的人,知道那个明媚的少女,再也不会出现。等待,是幸福的,他却永远的失去了这一份幸福。
柳梓颜突然感到一种极大的痛苦,那种能感觉到墨夜擎痛苦的痛苦,他的内疚,他对夜璃的思念,他对仇人的恨,就像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他的痛苦放大,晕化为无数倍,飘化于空气中,只要她一呼吸,就能吸入这痛苦的分子。
她回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以后,我陪着你。”
结了婚,他们可以做亲人,她也想有一个疼她的人,而她,可以陪着他,抚平他的伤痛。
墨夜擎将她抱在怀里,低喃着:“好,我们彼此相陪。”
执念太深,青春太短。
梦魇太碎,岁月太长。
因为离,所以殇。
然而醉,于是笑。
墨家很快发布了墨夜擎与柳梓颜即将订婚的消息,唐家一直没见到唐律,却是收到了订婚宴请,唐家气氛变得很低。
“爸,那个女人真成了墨家的准孙媳,唐律伤了墨家人,现在该怎么办?”唐雅风一脸愁容的开口,墨家发布订婚婚讯,老爷子打电话过去,那边只字不提放不放唐律的事,反而是愤怒唐律绑架墨家人。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知道,墨夜擎的未婚妻落在他手里,定然是吃了亏,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这么被动。
旁边马丽英擦着眼泪,语气充满了怨气,“就算是律儿有错在先,可以司法解决,为何要把律儿关起来?”
唐肃青满脸厉色,责备的开口:“那小子活该,我早跟你说过,要你们管管他,在外面处事,不能太随心所欲,那个女明星的言辞就可以毁了他,司法处理?你们的儿子经得起调查吗?”
马丽英却是更加激动,“那个女明星家室普通,在那个圈子里混的,能是什么清白人家?”
唐肃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喜她出事只知道抱怨的性子,“人家清白不清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皇朝的老板司徒行止的前女友,这件事,唐律惹了司徒家与墨家,做的那些事也已经被曝光,唐律的人生,完了。”
“爸,您可不能不管律儿,他还年轻,再说了,墨家一直没有公开墨夜擎的订婚消息,律儿怎么会知道那是墨夜擎的未婚妻?现在事情成这样,墨家不管那个女人的身份如此卑微,也要先把亲定下来,他们完全没有把我们唐家放在眼里。”
唐肃青握紧手里的旋转球,他如何不知马丽英的这番话有挑拨的意思,但是她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唐律再如何,也是唐家的人,犯了错,他会让唐律上门道歉并给与赔偿,可是现如今一刀切了唐律的生路,还不放人,确实没有把唐家,把他放在眼里。
“唐家与墨家原本也不亲厚,经此一事,曾经的情谊也算是彻底没了,想当年,我们唐家并不比墨家差,可是到了你们和唐律这一辈,算是没落了,若你们几兄弟像墨家后辈一样有出息,我怎么会受墨家的如此羞辱?”
墨家的墨华毅一辈,一个从军,一个从商,一个从证,三足鼎力无人能催,墨瑾年一辈,也是将才辈出,尤其是这个墨夜擎,虽然常年待在国外,但是他的手段自己却有耳闻,当年墨夜璃之死,墨家虽然处理的很低调,但是他却知道那几个人死的很惨,且让人抓不住把柄。
他却知道那是墨夜擎做的,现在唐律关押他的未婚妻,墨家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受辱,唐律,动了不该动的人。
“爸,求求您了,唐律是您的孙子,无论如何,您要救他啊,他还年轻,他的人生还很长啊……”
唐肃青疲惫的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布满坚定,“备车。”
星月山庄
柳梓颜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原本想早些离开的,却因为答应了与墨夜擎的定亲,只得留下来继续修养,莫瑶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两人还会视频,她看到凌菲身上多处绑着绷带躺在床上,心里是无比的内疚,但是她的神色却好了很多,莫瑶与凌菲也看到她脸上的伤,反过来安慰她。
幕后主使并不难猜,人生在世,欠的债就得还,可她不会再冲动,她从小到大,学得最彻底的一个字,就是忍。
她已经习惯了隐忍,只要不碰及她的底线,林美、如欢、莫瑶和凌菲,便是她的底线。
对付她的人,无非就是柳如梦严灵筠母女,柳如梦瑕疵必报,严灵筠爱女如珠,柳如梦在她这里受了气,找人对付她,那母女俩做得出来。
可自己又凭什么与她们斗?明面上,她无权无势更没有证据,暗地里,揍她们一顿毫无意义。
柳梓颜想起墨老爷子跟她说的话,你不是巨人,但是你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得到你想要的,去做你想做的。
而墨家,墨夜擎,就是她的肩膀。
心底嘲弄一笑,想到了依靠这个词,小时候想要依靠爸爸,爸爸不愿,想要依靠妈妈,妈妈不能,现在墨家想要给她依靠,她却不敢。
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生养她的父母尚且待她如此淡漠,何况是毫无血亲的陌生人!
可她终究还是走向这一步,只因墨老爷子眼中的慈爱,与墨夜擎眸中的伤痛。
墨夜擎进来时,看到她又坐在阳台上发呆,宠溺一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温柔的开口:“在想什么?”
柳梓颜转过头,看到他温婉一笑,摇了摇头,“今天这么早回来!”
墨夜擎眸色变柔,回来……多美好的字眼。
“积压的事处理了,自然就不忙了。”他想说,想早点回来,这样能早点看到她。
“爷爷说已经开始在准备订婚的事了,日子就是下个月的十九号。”
“嗯,那天是你十九岁的生日,刚好一起办。”
生日,柳梓颜眼眸微暗,她不喜欢过生日,因为她与柳如梦是同一天,可身边的人只记得柳如梦的生日,却不记得她也是那一天。
她记得八岁那年过生日,放学回家以为林美会做好吃的给她,却发现家里没有人,她跑到柳家,看到柳家所有人,围在一个精美的三层蛋糕前给柳如梦唱生日快乐歌,柳如梦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头上还有皇冠头饰,像个小公主被家人簇拥和祝福,而自己,因为一路的奔跑满身的灰层,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尘土里。
然后她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林美也在看着里面,看着蛋糕出神,眼中带着泪水,柳梓颜小跑过去抱着林美,嘴里哭道:“妈妈,回家吧,我不要蛋糕了。”
林美擦了才眼泪,问她怎么了,柳梓颜说,我不羡慕柳如梦的蛋糕,妈妈你不要愧疚,我可以不要蛋糕。
她记得林美看了她很久,走的时候又看了里面一眼,回家的路上,林美带着她去蛋糕店,执意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蛋糕真的很小,她却仍然激动不已,这是她生平第一份蛋糕,插上蜡烛,林美给她唱生日快乐歌,她觉得自己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