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俭稳重了很多。
不知道是为了拉投资，奔忙了之后的成长，还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的责任。
这个时候，刚结束的商务英语小组presentation让杨克俭增加了不少经验，无论是台风还是表达，都稳重流畅不少。
虽然准备这次项目介绍的时间不久，但是杨克俭一直在读顾泛和郑茜子写的方案和报告书，是不是还会跟历阳问操作，因此，他的表现让顾泛都大呼神奇。
“老杨到底是长大了。”顾泛站在会议室前排的角落里，捂着嘴一脸欣慰，“他再也不是傻乎乎追求院花，一掷千金的那位人傻钱多富二代了。”
历阳扭头看她一眼，又瞟了眼杨克俭，低声说：“不是吧顾泛，你是想哭吗？”
顾泛斜眼瞅他，吸了吸鼻子，瘪嘴道：“你这个信息学子是不懂我和老杨的革命友谊的。”
两人一同吊儿郎当，几乎所有专业课都是坐在最后几排，总是一起低着头玩手机。周涵虽然跟顾泛一起上课，也坐在后面排，上课也偶尔会玩游戏，可是她明显比顾泛会学习多了。
顾泛和杨克俭唯一的不同是，杨克俭会挂科，但是顾泛总是能刚好卡住她想要的那个分数，说及格，绝不过70分，说良好，绝对不超过90分。
因此这学期，顾泛给杨克俭补课的时候，杨克俭就捡着这件事来问过顾泛，问她是会神机妙算吗。
周涵在一旁觉得杨克俭这问题真好笑，却只是看了眼顾泛没回答。
顾泛神秘地嘻嘻一笑：“你就当回神机妙算吧。”
后来杨克俭问周涵才大概明白顾泛的厉害之处。这家伙，对自己的知识掌握程度和考试范围了若指掌，她不想拔尖也不想排名太难看，所以一般只肯付出差不多的努力，保证自己能考个良好的分数就算。如果实在内容量太大，她还会适当调整自己的目标分数，比如刚好及格。
偏偏她还真的能把分数算得准，因此每次考试都是稳定的中等偏下水平的排名。
杨克俭不一样，杨克俭是真的没学习。
顾泛给杨克俭补课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高富帅是真的没心思读过书。挂科了的学位课，他连这门课到底讲什么的都没懂。为了讨好资本大户，顾泛可是尽心尽职地辅导杨克俭重修。两人原本就是后排学渣的友情，如今也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
历阳只知道顾泛再给杨克俭补课，也知道顾泛和杨克俭称兄道弟的，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于是吃味问：“你跟杨克俭关系好，还是跟我关系好？”
侯仔在一旁瞥了眼历阳，微不可察地抽动嘴角，将脸转到另一侧，不忍看历阳的傻相。
顾泛眨眨眼睛，一时间不明白男生为什么还会问这种问题。连郑拾柒都不会问，到底是她还是郑茜子呢。虽然顾泛很想选优秀温柔学霸的郑茜子学姐。
半晌，顾泛绽开一个贱兮兮的笑，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历阳，小声跟他咬耳朵：“哟哟哟，吃醋啦？放心，你跟杨克俭不一样。你是我好闺蜜，老杨是我的好儿子。”
她一眼瞥见坐在圆桌最远端的严肃带点高发际线的杨父，顿时脸白了白，立刻换了说法：“啊不，我的好干儿子。”
历阳：“……”
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
侯仔脸面对这墙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真精彩，自讨没趣说的就是历阳了。
秦繁彦站在杨父身后，耳朵里听着郑拾柒和杨克俭的精彩展示，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站在角落你来我往小心翼翼互动不停的顾泛和历阳，眸色沉了沉，抿着唇，深深呼吸了口气。
对手虽然太弱小了，但是毕竟现在流行小狼狗人设。
他可不能掉以轻心。
展示完毕，各位高管开始提问。
秦繁彦早就根据他们的稿子，列了三十多个问题，从业余到专业，从表象到有深度的问题，一应俱全，还给他们列了完美又有趣的答案。
秦繁彦预料没出偏差，基本所有问题都在他的预料中，杨克俭和郑拾柒回答得很流畅完美，没有差错。
看到各位高管脸上越来越满意松动的表情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说大功即将告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发言的杨父却突然开口了。
“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你，你们，还会将这个项目做成这样吗？”
杨父的声音沉闷严肃，一字一字敲在众人心上。
气氛瞬间跌入冰点，一时间没人说话。
顾泛盯着杨克俭，看到他惨白的脸色，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老杨啊，撑住啊，他是你爹啊，总不会害你啊！
顾泛在心底呐喊着，给杨克俭加油助威。
所有人都盯着杨克俭，想看他能回答出什么样的答案。
杨克俭从站上台开始就在紧张，强行压制内心的压力，努力回想今天在秦繁彦那学到的台风和腔调，努力不让自己崩盘，把最好的状态展示出来。
他认为他尽力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盯着跟自己隔了七八米的距离，靠在老板椅上，认真不苟言笑看着自己的父亲。上周末才刚见过面的父亲。
杨克俭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他想在自己父亲面前展示最佳的自己，想告诉他，他不再是原来那个不学无术，只会乱花钱泡妞，被人诟病的富二代。
他在知道自己学位课挂了，可能拿不到学位的时候就很害怕。他的父亲虽然纵容他，但并不是一味的纵容。自己的变本加厉，让他一度失望。因此，在学位课挂了之后，他听见父亲说，“我不会帮你走关系的，以后工作也别想靠着我”的时候，杨克俭开始反思自己。
他想让他父亲看看，自己在改变，在进步。
他有变得更好。
这样想着，杨克俭内心反倒冷静了下来。视线转移到顾泛身上，就见她亮晶晶的狗狗眼正一脸期待和鼓励地盯着自己，双手握着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心里一阵温暖。视线在会议室里环绕一周，从顾泛到秦繁彦，各位认识的高管，再到身边总跟自己不对盘的郑拾柒身上。
杨克俭看到了对自己期待信任的眼神，对他的肯定，让他平静了下来。
郑拾柒瞥了眼杨克俭，清亮的嗓音落落大方地说道：“杨总好，这个问题，我请杨克俭同学来回答吧。”
杨克俭扭头看了她一眼，郑拾柒笑脸盈盈地回视他，眼里带着温柔的鼓励，她做了个“加油”的嘴型，无声地替他打气。
心里涌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杨克俭盯着跟平时非主流打扮完全不一样的清爽利落打扮的郑拾柒，垂下眼，掩盖眼底的情绪，再抬起眼时，已是一片镇定。
他开口，清朗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
“我认为，这个项目目前的状态，是我们以有限的时间里，能完成的最佳成果。如果不是贵公司，我无法保证是比这更好还是更差。也许时间更加紧迫，或许时间更加充裕。但是我知道，我们都在全力以赴，努力将项目做得更好。因此，如果不是贵公司，我们也会是现在这样将力所能及做得最好的项目展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