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吗?
现在看来,仁妃好像没有什么选择。
仁妃颔首道:“自然是要跟顾姑娘走的,只是不知道是否会与顾姑娘添麻烦。”
顾冷袖好笑道:“怎么会?娘娘且相信我吧。还要委屈娘娘接下来要在宫中呆上几日,以免被皇上和三皇子发现。”
“不委屈。”
“待到合适的时机,我再来宫中将娘娘带走。”
“好。麻烦顾姑娘了。”
顾冷袖笑了笑,站起身后观察了下周围,选了个人少的道翻窗而出,眨眼间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仁妃上前将窗户关好,扫视一圈屋内,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时,这才放下心,走到镜子前稍稍整理了下妆容,随即躺到小榻上,真正闭目眼神起来。
天佑帝几日抱病卧床,召见仁妃的时候不多,最多也只是仁妃主动上前给他端药、在一旁看守什么的,随着皇帝一蹶不振,她的自由度自然高了起来。
但是眼下也不可能就这样随着顾冷袖离开,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样子还得装。
晚膳时辰,仁妃自觉又去了皇帝寝宫,低声询问了李公公皇帝的病情,得知与之前无异,心下颤了颤,到底没有多说。
毒是她下的,她心底里却没有分寸,本以为那日的楚神医就能将天佑帝的毒给解清了,没想到却是从此以后天佑帝的身子便亏空了。
她觉得奇怪,太医每次诊断的结果都是气虚体乏,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先前的毒也给解清了,但是就是这不大的毛病,却将其累得一日不如一日,连早朝都少有精神去上。
仁妃自然会将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或者更准确些是指使她下毒的君逸琛身上。
由此,仁妃也不会对君逸琛再动什么恻隐之心了。
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在乎天佑帝,而是君逸琛本人已经让她大失所望。
李公公这次给的回答也依旧没变,天佑帝并无什么毛病,只需要补即可,但至于怎么补,补了到底有没有用,都是问题。
仁妃轻叹一声,端着自己做的莲子羹进去了。
天佑帝神色恹恹,看到她的时候淡淡笑了下,向她招手道:“过来。”
仁妃垂首应了一声,将手中托盘交给宫人,缓缓走了过去,在天佑帝身侧坐下,问道:“陛下觉得身子如何了?”
天佑帝明显不太想提起此事,只寥寥说了一句,“老样子。”
仁妃拧眉,抿紧唇线,到底没再问起。
过了片刻,天佑帝又问道:“琛儿近来有去看你吗?”
仁妃摇头,“偶尔罢了。”
天佑帝闭了闭眼,像是想起什么,说道:“也是,近来他身上事情多,时间上也不如之前自由了,你们母子时隔多年才有机会相见,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仁妃好笑,面目温和,“陛下想什么呢?陛下予琛儿重任,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愿意看到的,我也不可能因为想多见他几面便扰了他的前程。”
她神思不定,过了片刻又道:“陛下多虑了。”
“是吗?”天佑帝淡淡抬眼,目光难得清明了些,“那你以为,琛儿这到底是在忙什么呢?”
这话就有的问了,仁妃心里一惊,被皇帝看得骇然,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她垂眸笑道:“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如此问我,我倒不知道该如何答了,只是近来陛下身子不济,他一个做儿子的,怎么就不能忙一些了?”
不知道天佑帝问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仁妃只能绕着圈避讳般的答了,感觉天佑帝的视线终于未在放在自己身上,仁妃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谁料默了片刻,又听天佑帝问道:“你说的对,那为何太子要在朕病重期间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不都是朕的儿子,区别又怎会如此之大?”
闻言,仁妃的笑再提不下去了,天佑帝这试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装傻也定然避之不过,毕竟君逸清将她保护在东宫这么多年,她要不动容,那肯定是骗人的。
仁妃很自然地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拿帕子拭泪,间或露出两声啜泣来,天佑帝自然看不过去了,凑上前去问道:“不过说了两句,这是怎么了?”
“陛下恕罪,臣妾一时想起伤心事,忍不住了。”
天佑帝眯了眯眼,“想起什么伤心事,与朕说说。”
仁妃动了动唇,做出一副纠结的模样,过了片刻才道:“陛下也知道太子将臣妾从那场大火救出来,护我这些年,臣妾自然感念太子,谁料到太子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怎能不伤心垂泪,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天佑帝面色有些不好看,却也不像是责怪仁妃的意思,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提也罢,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仁妃静默着站起身行礼,随即转身出去,放在一边的莲子羹,终究是凉了。
天佑帝如何不知道君逸清是怎样的人,这么多年就是表面上如何偏袒三皇子君逸琛,心里还是认可君逸清的,要不然这个太子之位也不会让他坐这么久,不紧因为其嫡子的身份,还因为他的能力。
所以这次君逸清的事情一出,他除了震惊,还有极大程度的不敢置信,甚至掺了那么些怀疑,但是证据确凿,东宫太子之印无人可动,信件无法拟造,一切,都算是落实了君逸清谋反的罪名。
有心无力,是这几日天佑帝最常有的状态,他也曾怀疑自己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太医反复的诊治像是给他下了定心丸或者死令。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几天,又或者是还能活上几十年。
现在,已经没人能给他答案了。
轻叹一声,李公公上前递了个汤婆子放在桌上,天佑帝看着头疼,动了动身,走进内殿休息去了。
京城的风云似乎席卷不到这片肃穆而安宁的地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才是风暴的集中地点。
顾冷袖离开之后,顺利回到将军府,却将自己在宫中与仁妃的对话给瞒了下来。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在没有落实之前,还不能告诉君逸清。
不巧君逸清正在院子里闲逛,戴着面具,算不上高调却也绝对不低调,恰巧被路过的鹰琪给看见了。
他是个生面孔,还是以主人姿态游走,鹰琪不可能不存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