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半温不凉的,林逾静下半身穿的是透明丝袜,薄款的。
那杯茶水顺着她的小腿直接流到了鞋面上,湿了一大片。
说实话,林逾静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因为太过惊讶,甚至连喊都没有来得及喊,有些呆呆地看着云燕灵。
“呦,真不好意思了,我手太滑,没有拿稳茶杯。”
云燕灵微微一笑,说完,她一脸坦然地看着林逾静,就连道歉的话语都显得毫无诚意。
终于明白自己摊上了什么事情,林逾静虽然意外,却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努力扬起嘴角,尽量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仅没有当场发作,反而关切地问道:“你的手没事吧?幸好茶水不烫,没有溅到手背上。”
林逾静的反应让云燕灵忍不住刮目相看。
像她这种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云燕灵觉得自己见多了,她们没有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哪怕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
按照云燕灵原本的计划,她是满心希望林逾静能够当场质问自己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要是还能大闹一场的话,那就更好了!
到时候,无论这件事是谁对谁错,大家都会觉得是林逾静这个晚辈太不懂事了。
第一次上门,就把未来婆家闹得鸡犬不宁,这个罪名很大。
哪知道,林逾静居然很没有骨气地忍了。
云燕灵又是生气,又是怨恨,她狠狠地拿眼睛剜了林逾静一眼,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燕灵刚走,二伯母便走到了林逾静的跟前。
她一惊一乍地嚷道:“林小姐,你的鞋怎么都湿了?”
之前的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亲眼看到是云燕灵故意把茶水泼到林逾静的身上。
但做戏要做全套,二伯母还是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试图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林逾静的小腿和鞋面是湿的。
而且,还湿了一大片。
云雁美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已经站在远处的云燕灵。
后者有意撇清的姿态,其实就说明了一切。
云燕灵一向喜欢看热闹,如今明明有热闹可看,她却向后躲,足以证实其心虚。
“嗯?什么事?”
云骁也听到了,抬头问道。
他的面前有一排小孩,大的不过六七岁,小的才刚会爬,那都是云家的小小辈,在各自父母的指导下,正在像模像样地向云骁拜寿。
“爸爸,林小姐的衣服都湿了,我过来看一看。”
二伯母态度恭敬地回答道。
看得出来,她很敬畏云骁这个公公,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不敢太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但林逾静可不觉得二伯母是什么软柿子。
就凭她主动把事情闹大,就说明这不是一个什么好人。
云骁拧眉:“好好的怎么会把衣服弄湿了?小静,到底怎么了?”
见他发话了,林逾静只好抿唇笑笑:“天降甘露嘛,正好选中我了,看来我也是有福气的人,沾沾您的光!”
说罢,她指了指鞋面,有些庆幸地说道:“这就叫一步一个脚印。”
刚说完,一个梳着哪吒头的小姑娘一脸困惑地问她妈妈:“这个小姐姐真好看,以前没见过呢。”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被她奶声奶气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
她才三岁多,一看到大家都笑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连忙往妈妈的怀里钻。
有人说道:“那可不是小姐姐,那是你未来的表舅妈。”
小姑娘躲在妈妈的怀里,还拿大眼睛偷偷地看着林逾静,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又冲她甜滋滋地笑了。
“连小孩都知道谁长得好看了,真是人小鬼大呀。”
云骁笑得不行,招招手,孩子的妈妈马上将她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他其实心如明镜似的,知道一定是云家的人在搞鬼,想要给林逾静一个下马威。
不用问也知道,跑不出那个被惯坏了的二女儿。
想当初,朱文慧刚到云家来的时候,云雁美和云燕灵也没少给她脸色看。
但是,显然朱文慧不是吃素的,她年轻的时候,性格要比林逾静还烈一些。
云燕灵说了几句不好听的,都被朱文慧直接顶了回去,提醒她把心思放在自己的个人问题上,别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怨妇一样。
因为云燕灵当时刚离婚不久,搬回娘家住,她怎么看这个弟媳妇怎么都觉得不顺眼,非要挑刺儿。
所以,她今天为难林逾静,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林逾静是朱文慧的未来儿媳。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一个道理。
“我带你去换双鞋吧,你穿多大尺码的?”
云雁美看出云骁的心思,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便发火。
于是,她主动走过来,对林逾静轻声问道。
“没事的,不用换,里面没湿。不过,我倒是真想去隔壁找个房间,擦一擦腿。”
林逾静小声说道。
丝袜都湿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那种感觉怪怪的,冷冷的,好像一条蛇缠在身上一样,让人浑身打颤。
云雁美点了点头,亲自带她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很快,云家的一个保姆送来了一双全新的丝袜。
“还没拆封呢,换上吧。这是毛巾,还有拖鞋,都是全新的。”
云雁美一样样地把东西放好。
向她道谢,林逾静拿起毛巾擦拭着。
“我知道是燕灵做的,你不要生气,她其实……也没有恶意。”
手上一顿,林逾静心里想说,云燕灵都跑来故意泼她一身水了,这还叫没有恶意?
难不成她拿着刀子,戳死自己,那才叫恶意嘛!
不过,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道:“我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了,云雁美只好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换吧,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就让人帮你去拿就行,别客气。”
等她走了,林逾静才有些无奈地丢开了毛巾,气鼓鼓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为云晋尧生气。
一想到他生活在这么一个勾心斗角的环境里,她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