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晋尧没有隐藏,将自己的打算一股脑儿地都告诉了林逾静。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想好,要不要在开发区开娱乐会所,但得知沈昊天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云晋尧觉得,他还非开不可了!
“据我所知,想拿到开发区的土地使用批文可不容易,他应该是打算先租一个场子,再重新装修。”
云晋尧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馊主意,我看,沈昊天是嫌钱多,非要尽快把家底败光了才高兴!”
对于他的说法,林逾静有些不太明白:“开娱乐城难道不是很赚钱的生意嘛?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会进去消费,每天的流水应该很可观才对。”
“你想得太简单了!”
云晋尧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正如你所说的,娱乐城那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如果上头没人罩着,或者老板自己的后台不够硬,每天不是工商找事,就是消防找事,再不就是公安临检。
但凡沾上黄赌毒其中一条,那就停业整顿,三个月不短,半年不长,你觉得这钱赚得是容易,还是麻烦?”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逾静。
她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是我太肤浅了,只看到了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光是上下疏通,每年也要不少钱,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打点得好,恐怕会有操不完的心。”
就凭沈昊天那两把刷子,不是林逾静故意看轻他,是他这个人的确不行。
“我巴不得沈昊天赶紧去开,不出半年,准要出大事。到时候,说不定不是赔钱的问题,而是进局子的问题。
沈亦雄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得气得脑溢血,直接死过去?”
云晋尧斜着眼睛,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反而觉得,这一次是沈昊天自找死路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逾静的脸色一凛:“云晋尧,随你怎么去骂沈昊天,我绝对不拦着。但是,你能不能对沈伯伯积一点口德?”
云晋尧知道,只要是和沈亦雄有关的事情,她就比较敏感。
“好,我不说了。睡觉。”
他退让了一步,重新钻进被窝。
林逾静还是觉得不开心,她觉得,云晋尧说得对,沈昊天毕竟是沈家的独生子,他万一出事了,难过的还是沈亦雄。
自己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她似乎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沈昊天往火坑里跳。
但云晋尧是出于信任自己才说出那些商业机密的,作为他的枕边人,林逾静很清楚,要是她掉头就告诉其他人,就等于把他给卖了。
那不就真的成了胳膊肘向外拐?
所以,一整个晚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到了第二天一早,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人就从云晋尧变成了林逾静。
他诧异:“你怎么了?”
她哪里敢说自己是为了沈家而担忧,连忙撒了个谎:“宁总不同意我辞职,我挺郁闷的,一宿没睡好。”
云晋尧不疑有他,反而笑话起林逾静来。
“就为了这件事?我早就说过,他未必同意你辞职,偏偏你不相信。不过,要是你真的想走,别说一个宁修远,就是十个加起来,也拦不住你。”
她想都不想地拒绝:“其实我也不是非走不可……主要是,宁修远说了,一旦沈昊天的娱乐城正式开业,他就到那边去帮忙了。”
他要是走了,山庄缺人,她就更加不能离开。
“有意思,沈昊天这是要挖自己亲爸的墙角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打算开娱乐城的目的,一定是想要从家里捞钱。”
被云晋尧这么一说,林逾静也听懂了。
皇帝不死,太子永远都是太子。
沈亦雄在世一天,沈家的资产就永远不会完全属于沈昊天,他很着急,但又不能盼着老子去死。
于是,沈昊天就准备以创业为名,给自己找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开娱乐城的钱,当然是由沈亦雄来掏。
但赚到的钱,大部分可就进了沈昊天的口袋里。
一出一进,他肯定好处多多。
“真想不到,宁修远居然和沈昊天那种人沆瀣一气!亏我之前还很敬重他,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林逾静有些失望,忍不住小声嘟囔着。
“你太单纯了,在不靠裙带关系的情况下,能在公司里做到那种职位的人,怎么会是没心机的?”
云晋尧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何晴倒是安排了好几个亲戚在山庄里担任肥缺,可宁修远不同,他算得上是完全靠自己拼上去的。
据说,宁正其实很不高兴他的选择,他更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去接手律师事务所。
“我三番五次去找了宁修远,希望他能够跳槽到云天集团,但他都拒绝了,原来是一心一意想要伺候沈昊天啊。老子给沈亦雄做狗,他给沈昊天做狗,这算不算是家族传统呢?”
云晋尧摸着下巴,没好气地说道。
话虽然难听,可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林逾静也没有反驳。
她回到山庄上班,除了有事情必须离开办公室,其余的时间,林逾静都在研究乔菲给自己送过来的那堆资料,连午饭都是在办公室里吃的。
快下班的时候,林逾静接到一个快递公司的电话,说她有一份重要快递需要签收。
她不知道是什么,等到了行政楼的楼下,才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写有“XX安保公司”字样的车,旁边还站着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高大男人。
“你好,林小姐,请签收。”
其中一个人递过来一个电子签收器,带屏幕的,一边是签字,一边是按指纹。
“是什么东西啊?”
林逾静被吓到了,这好像不是普通快递。
“应该是一幅画,寄件人姓林。”
那人客气地回答道。
她一下子明白了。
签收之后,林逾静捧着一个长条盒子回到办公室。
她反锁了办公室的房门,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深吸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映入眼帘的的确是一幅画轴,徐徐展开,看到落款处那熟悉的印章和签名,林逾静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这的确是梵青山的作品,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也是梵音的嫁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