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心里发怵。
一路上都是胆战心惊,因为楚荆不能楚荆,所以她的身上并没有可以驱邪的东西。
一到筒子楼,乔默火速跑了上去,索性筒子楼是灯火通明的,阿婆的房间也是音乐响得不行,看情况,她正在练新的舞。
“嗨,阿婆,夏侯里在吗?”阿婆没有关门跳舞的习惯,她喜欢让其他人听到声音,一起来跟她跳舞,况且这附近的治安不错,时间还早,街坊邻里都在的。
乔默站在门口,笑嘻嘻的,可能是跑得太急,也可能是怕的,有几根发丝粘在白皙的脸颊。
阿婆喜出望外,乔默现在挺红的啊,她跳舞的时候,还跟那些妇女们炫耀,这个女孩子,以前住在她的筒子楼呢。
对待乔默的态度好得不能再好,全然没有从前凶巴巴的样子,“夏侯里再啊,哎哟,乔默你怎么有功夫回来啊?稀客稀客!”
得到了夏侯里还住在这里的消息,乔默也没功夫继续听阿婆碎碎念,直冲冲上去,敲夏侯里的门。
说实话,这个房间,还是让乔默觉得心里毛毛的,不是一次,两次的惊悚事件都在这里,也亏得夏侯里能没有阴影,在这里住的那么好。
“夏侯里,快点开门啊!我是乔默,我有急事找你啊!”
心里着急,乔默敲门的时候,大手大脚的,分分钟有种拆了门的即视感。
楼下的阿婆又像以前一样凶巴巴的的声音传上来,“乔默,你要拆了我的房子是吗?”
旋即她又笑了起来,声音豪爽,仿佛是在怀念从前乔默住在这里的日子,口气好了一点:“乔默轻点,小心把阿婆我的房子给拆了。”
如果换在平时,乔默还很有心情怀念一下,可是现在情况不容她开小差啊!
敲了一会儿,夏侯里才磨磨蹭蹭地来开门,穿着背心裤衩,打着哈欠,眼睛都还睁不开,慵懒得要命,看到来人是乔默,粲然一笑,亮白的牙齿,“乔默,你怎么来了?”
还伸了一个懒腰。
“快走,救人啊!不对,救鬼啊!楚荆出事了!”乔默二话不说,拉着夏侯里就走,一米八几的夏侯里,冷不丁被她一拉,踉跄了一下。
“喂喂喂,你发什么疯?要我这样子出门吗?”夏侯里汗颜,可怕,实在是可怕,乔默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人不可貌相啊,力气怎么能大成那样,刚刚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生命之力!
措不及防,就这么被拉着走了。
夏侯里站定了,乔默就拉不动他了,夏侯里这么一说,乔默才转头上下打量他,睡眼惺忪,穿着纯棉灰色睡衣短T,刚刚到膝盖的宽松黑色短裤,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根不安分的呆毛,脚上的拖鞋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只。
“额……”乔默蹙眉,这样出门好像也可以,没毛病啊,夏侯里平时那副抓鬼师的行头,不也是破破烂烂的。
原来夏侯里还在乎形象的吗?
察觉到乔默不安好意的审视目光,夏侯里下意识抱住胸口,一副良家好好少年不可欺的模样,尴尬道:“拜托,不要把你的鬼当鬼,就不把我这个大活人当人了。要我这样出门……我,我毋宁死!还有,你堂堂一个大明星,这样强迫良家妇男出门,小心上头条啊,黑死你。”
慵懒的小眼神一飘忽,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上头条能增加知名度多好,而且黑得又不是乔默自己,她才懒得管,人家只会说某某男人衣冠不整抢拉小花乔默上马路,然后夏侯里华丽丽的就被粉丝跟黑子给人肉出来。
乔默翻了个白眼,实力把夏侯里往屋里推搡,“麻烦死了,好啦,大小姐,赶紧去梳妆打扮涂涂口红,给你五分钟够不够?不够我就亲自来帮你,顺便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头条要不要?”
“苍天放过谁,想我夏侯里竟然就这样落到你手上了!”夏侯里恶狠狠瞪了乔默一眼,完全有理由相信,乔默会把他搞上去,最近她的八卦还少吗?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她,或黑或粉。
夏侯里不情不愿地关上门,心焦的乔默还在不停地催他,只听夏侯里闷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啰嗦死了,见过哪个大小姐是可以用五分钟可以打扮出来的?我还要拉个屎!”
乔默着实被恶心了一把。
不管怎么样,乔默总算是拉着夏侯里到家了,楚荆依旧是那个状态,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他的菱唇上,红白分明,怎么看怎么都不喜庆。
夏侯里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转眼楚荆就平躺在床上了,他的脸蛋苍白得可怕,白得几乎透明,相比起来,头发更是浓黑。
乔默轻轻帮他擦掉唇上的暗红血迹,第一次觉得他的睡颜这么让人心疼。
夏侯里查看过楚荆以后,夏侯里坐在床边蹙眉沉思,老久都不说话,委实让乔默着急了一把。
“他老是不醒过来,我的血都喝不了,要怎么办啊?看起来像是比上一次严重。”乔默瞪大了杏眼,等待夏侯里的反应,可是该死,他只是看看楚荆,又看看乔默,然后摇头。
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乔默登时就急了,抓着夏侯里的黑色风衣一角,“你摇什么头啊?不要告诉我这只鬼不行了,你尽力了什么的,鬼还能再死一次吗?不管,我不管,你必须赶紧把他救回来啊!”
张合了一下嫩嫩的嘴唇,夏侯里清明的眼睛上扬,神色诡异,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双眼里面带着一点点闪动的光彩,许久才说:“鬼,确实不会再死一次,可是会魂飞魄散啊。”
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乔默的脑袋里爆裂开来,摧毁无数,揪着黑色风衣的修长手指,原本过于用力,骨节泛白,现下瞬间脱力,血液回流,指甲嫣红。
乔默颓然,一开口就哑了嗓子,“魂飞魄散,是不是就从此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嘀嗒。
无声的泪水砸在木质地板上。
呆呆的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楚荆,他的身子忽而又消失了一下,乔默紧抿着嘴唇,黑白分明的杏眼睁得大大的,无助又失神,身体瘦弱得要命,却僵直了背脊,强撑着。
夏侯里一看要兜不住了,慌乱从桌上抽来几张纸巾,急急道:“我去……这个,看不出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爱哭的,能不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