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夏侯里畏畏缩缩地停住了,还真是回来了,乔默许久不见他们俩,宇文辛这威望提高的有点快啊。
佩服佩服,敬你是条汉子!
“什么事情啊?”虽说是不往外走了,夏侯里还是没有离开门附近,弱弱地问道,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个女人身上打转,妄图看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衣服整洁完好,她们没打起来,宇文辛还是坐在病床上,距离乔默挺近的,说明也没有吵起来,发生任何什么言语上的不和。
那夏侯里就更得走了!
两个女人不是互掐,就肯定是同仇敌忾!
“你捡到钱了还是抓到鬼了,这么高兴?”宇文辛敏锐地捕捉着夏侯里的每一毫的微小表情变化,背这么一说,夏侯里掩不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就知道自己往枪口上撞了,夏侯里欲哭无泪,仔细回想,好像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吧?活动了一下嘴唇,恢复自然状态,夏侯里露出八颗牙齿,不能更良好的态度了:“我有很高兴吗?没有啊!”
摊手以示清白!
夏侯里不明所以,这年头,连高兴都不让了吗?
不过……
宇文辛只是怀疑地看了一眼,就再没说什么。倒是夏侯里他自己一张嘴巴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不会在说……我的坏话吧?”
盯盯乔默,又瞅瞅宇文辛,哎哟喂,乔默这哭丧着脸,夏侯里觉得上次见到这表情,恍惚是夏侯里跟乔默要了抓鬼的费用。
啧……不小一笔,上次是肉疼,这次是什么来着?
搞得好像别人稀得说他一样,宇文辛斜眤了夏侯里一眼,还真不是他的错觉,宇文辛说话的调调就是有点奇怪,“如果你靠谱还怕别人说吗?”
莫须有的事情,夏侯里怎么可能认,他登时换上了一副委屈脸,唇角向下,睁着一双无辜清澈的双眼皮眼睛,走进了几步,把头一横,大声反驳:“我什么时候不靠谱了,你说,你说,你倒是说啊!”
说不出来看我不弄死你!
夏侯里内心OS。
听着两个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乔默只是黯然地低垂着眼眸。
提不起劲,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你靠谱?敢说我都不敢听,你跟我说说,楚荆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多帮帮乔默的忙吗?你就是这么帮的?”
宇文辛这一通兴师问罪,不光来势汹汹,还气势十足,她一蹦三尺高,站到夏侯里面前,即使身高不够,她也抬起头,跟夏侯里对视。
这个嘛……夏侯里还真是有点理亏了,抓鬼师关于养鬼这部分的知识有点欠缺,谁让他长久以来都是一个抓抓抓!
别说没想过养鬼,就连跟鬼处个朋友,像跟楚荆那样的关系,夏侯里怕是都没有想过。
小时候偷懒了,家里长辈教他这吃饭的本事的时候,夏侯里没怎么上心,现在嘛,不上不下,不能说他不会,但又不是特别顶尖的抓鬼师。
按理说他应该会温温驯驯地不再反驳,可事实是他跟宇文辛争论得唾沫星子横飞:“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乔默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还跟着瞎起哄,能帮楚荆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推辞过了?”
“我的头发才不长。”宇文辛把下巴一横,乌黑的发丝随着动作飞舞起来,提醒夏侯里,她的头发不长!所以压根不是什么见识短的女人。
夏侯里着急了,换上了苦口婆心的口吻:“老楚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也担心啊,能帮忙我怎么会不帮忙呢。”
又是坏消息……
宇文辛也被堵得哑口无言,她着急上火也没有用。
“你觉得我还能找到楚荆吗?”乔默试探性地问道,算是把怀揣着的最后一点希望摆到明面上,她笃定地想,肯定要去找一回尹佳希,是骡子是马,都要遛遛才能知道。
“当然不能了。”夏侯里回答得飞快,而且脸上也极快地闪过奇异的表情,高兴?惊喜?坏气?似乎是发觉自己说的话太伤人了,夏侯里又忙着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了这一个楚荆,还有下一个楚荆!真的,你要相信我!”
很快就恢复正常,连宇文辛都没有察觉到夏侯里的异样,更不知道夏侯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笃定了,并且一直强调要乔默相信他。
夏侯里越说,乔默越是心一点一滴地沉下去,目光看向宇文辛,她也是摇摇头,乔默感觉越来越渺茫,两个抓鬼世家的人,都这么没有办法了,她还能怎么办。
“你……”
宇文辛还想说什么,大概是安慰的话语,还没有组织完措辞,就被乔默看似元气满满的语调给抢白。
“没事,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事啦。少了一个楚荆,又不是地球就不会转了。”强打着精神,乔默露出一个算是灿烂的笑容,只是嘴角僵硬得明显了。
补救都补救不过来了,夏侯里赶紧出来打圆场:“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啦!我刚刚碰到崔锡了,他说公司有事情,先回去了,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啊?我出去买!”
拍拍胸脯,夏侯家的外卖小哥上线了。
人是铁饭是钢,乔默再怎么想要楚荆回来,也绝没有去陪他的想法,快速地说道:“KFC!我要吃好多肉,好多好多肉!”
“我要吃生煎,新鲜出炉的那种,鲜虾猪肉我都要!还有还有……”一说到吃,宇文辛也绝不含糊,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乔默也还在补充。
夏侯里略汗颜,这算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也不错,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乔默不要太难过了吧……
得了两位女王的指令,夏侯里屁颠屁颠地关上门出发了,步伐飞快,嘴里却是不住地念叨着:“别急别急,他很快就回来了,乔默你可不能怪我啊,都是他的主意,我都是被逼的!”
时间回到夏侯里从病房出去的那段一小段时间。
俗话说得好,人有三急,夏侯里避开那两个女人以后,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厕所。
早上有点吃坏了肚子,厕所正蹲着,突然头顶上传来缥缈又空洞的声音。
“夏侯……夏侯……”
万万也没有想到,肚子痛得要命自己还能撞鬼了!
“何方好汉?”
手足无措之余,吓得夏侯里猛地提起了裤子,一滴豆大的汗从鬓角缓缓流向脸颊,夏侯里瞪大了双眼,十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什么鬼?
这么变态?
人家拉粑粑也要偷看!
夏侯里不能不防,现在这社会上变态越来越多,什么奇怪的癖好都有,保不齐就是什么偷窥狂之类的变态,死了以后,来祸害别人。
腹如痛绞,还被吓得不轻,身心的双重摧残,搞得夏侯里脑子都不清楚了,试问什么样的鬼,会这么了解他,还知道他的名字?
一秒……
两秒……
三秒……
又一滴汗水淌过,烦躁闷热的感觉放大到极致,怎么还没有动静?
耳畔都是厕所里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静谧得一丝风都没有,夏侯里这才惊觉,小门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在心里低咒一声,为什么这么安静?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来来去去的啊。
撞了鬼了?
医院的厕所装潢,都是满目的白色,夏侯里这时候两手空空,什么家伙都没有带,冒然打开门出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先确保这个小间里面的安全吧,夏侯里愣是想要,把这大片的白色给看出花来,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位置。
如果这里有摄像头……监视器上的人,八成会以为这人有病,猛地上半身左转看后方,不出两秒,又突地右转看身后,如此往复。
过了片刻,尽管安静得滴滴水滴的声音,都能清晰可听,一切的一切,却又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气息跟声响。
夏侯里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以后,就权当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松了口气。
指尖紧握着裤头,掌心都湿了,褪下裤子,夏侯里忙不迭蹲下来,早就痛得要命地肚子,再也忍不住了。
上到一半,突然又有声音出现,一如刚刚的空洞诡谲,只是不一样的是,声音变大,而且更清晰了起来。
“夏侯里……帮帮我……帮帮我……”
夏侯里呆愣了一下,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肚子痛的,霎那间五官扭打在一起,大呼:“拜托啊!大哥,我裤子都脱了你才出现!”
只剩下一缕魂魄,毫无气力地飘荡着,楚荆,应该说是聂庄,闻言也是尴尬的一怔,不光是因为这尴尬的处境,他就飘荡在夏侯里的头顶上,还包含着刚刚说话的请求口吻,长这么大,他何尝说过这样的话。
可……真的是没人能够帮他了,让他怎么能看到夏侯里不激动。
其实从刚刚的第一声开始,发现夏侯里竟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聂庄就没有停过在喊夏侯里,只可惜仿佛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再然后……
聂庄就干了自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干的一件事情——全程围观夏侯里上厕所。
简直是死了的心都有了,聂庄别过脸,轻咳两声,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夏侯里终于上完厕所了。
而聂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更黑了,但是夏侯里一派心满意足的德行,全然没有被窥视的羞耻心。
这脸皮……可以说是很强势了。
解决完了正事,夏侯里才开始跟楚荆说话,开门见山地问道:“我说老楚,你这段时间都哪儿去了?乔默找你都要找疯了你知道吗?”
聂庄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状态还是一样的手,惊喜于夏侯里怎么一直都可以看到自己,他没有回答夏侯里,倒是急忙追问道:“为什么你可以看到我了?”
轻轻拧了眉头,夏侯里思索了片刻,飞快理解了这里面的关窍,恍然大悟地说:“这里是厕所啊,厕所阴气很重,所以无形中帮了你吧。”
厕所,本质上是污秽比较多的地方,而五行属性又属水,意味着这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越是没人的厕所,越是容易有鬼,一般来说,厕所的最后一间,乃是阴气最盛的地方。
而夏侯里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出来的那扇门,正是最后一间,只不明白怎么厕所突然没人了,在他看来,楚荆这虚虚弱弱的模样,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应该没有办法阻止其他人进来厕所。
只是意外看到了夏侯里,跟着他过来,没成想在厕所里误打误撞了,聂庄紧抿着唇,眼里的悲伤浓郁得化不开,车祸的时候,他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到自己的肉体旁边,亲眼目睹了往日里光彩照人的母亲坐在病床旁边,双目无神,哭成泪人,父亲的身躯佝偻了不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额角的白发丛生。
自己的肉体就在那里,聂庄无数次尝试着想要进去,却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太久的鬼魂,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进去身体里面。
尝试多少次,就失败多少次。
既然进不去,聂庄不停地安慰他们,然而一如聂庄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们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这时候他听到了母亲的呢喃。
“阿庄乖,快点醒过来好吗?你要去哪里都可以,我不拦着你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