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的厉害,可卡萨布兰卡酒吧的生意却越来越火爆。不只因为这里是远东最著名的情报交易中心,台球室、电影院、咖啡厅、酒吧、棋牌室、书店、舞厅、服装店,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里愉快的待上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觉得寂寞。
谁都是不是傻子,鉴于市区频遭轰炸,就连各国大使馆周围都频频落下炸弹,当一面面外国旗帜不再能够庇护大家的安全,结构坚固的防空洞就成了唯一选择。刘富贵把家里的防空洞一再扩建,现在容纳五六百人一点问题没有。盘县的水泥、陕州的钢轨,三万法币一个的换气扇足足添了五台。大隧道那边一出事,卡萨布兰卡这边的生意又好上了三分。有的吃、有的玩,顺带还能做些生意,那些太太小姐恨不得就住在这里。
头脑灵活的人很多,看到有商机,酒吧附近很快便多出来一个小集市。六家饭庄、两家旅馆、两家杂货铺、三家服装店,至于各种小食摊子就更多了,倒是让税务局凭空多出不少收入。
酒吧这边每天的盈利基本上稳定在五千大洋左右,咖啡、酒水的利润相当丰厚。那些来打麻将的太太小姐都是不差钱的,就算家底不厚,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省钱,杨福临每天拿小账都发了大财。刘富贵私底下问过,这丫头硬是攒了二十根大黄鱼。
私底下的买卖也是相当红火,卡萨布兰卡这边一直在黑市上操持着青霉素和磺胺的生意。鉴于产量越来越大,现在药品的价格略有走低,一支青霉素不过二两黄金,一个疗程的磺胺只要一两黄金。
孔家依旧没脸没皮的和日军做着交易,不过由于赵诚的强势压制,每个月流入他们手上药品数量不过二十多支,为了多赚些黑心钱,孔家人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二月底,黑市上突然出现大批美国产的青霉素,出货人自称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少校。谁都不知道,只有最初的那些货是正品,其余的都加过料,所谓的美军少校不过是赵诚派出的犹太难民。这么大的出货量自然瞒不住手眼通天的孔家人,他们一面利用军警宪特驱逐黑市上的竞争对手,一面派出人手找到了这位美国军官,软硬兼施、将所有货物收归囊中。
坊间传闻,药品最后的买家是日本(驻上海)海军医院,对方为此整整付出了五十万美元的天价。
不过,日本人很快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伤员们注射药品后,伤口愈合以后的很快,但食欲越来越差;一但停药,他们就会全身昏软无力,呵欠一个接一个,鼻涕和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起初大家以为是药品的副作用,多过几天就能好转,结果伤员的表现越来越不堪,乍一看还以为是正在发作的精神病人。终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士判断出了病症所在,这是毒瘾发作的表现。
事情闹大发了,能使用青霉素的都是重要人物,不是各部队的部队长,就是诸如飞行员这样的精英。所有人都知道,真要是因为工作失误的缘故让他们染上了毒瘾,切腹自杀都是轻的。
这种事根本捂不住,在派遣军司令部的指挥下,药物实验开始了。宪兵队秘密抓来二十多个瘾君子,注射完药物后分别扔进牢房里由专人进行观察。
一个礼拜后,结果出来了。那些青霉素里都夹杂着海洛因,量虽不大,但足以成瘾!
对参与药品走私的人和那些伤员病号而言,薄薄一纸鉴定结论无意与晴空霹雳。日本海军上海武官府情报处的小笠原中佐是直接责任人,他在第一时间就用枪对自己的脑袋来了一火,红红白白的脑浆溅的到处都是;“在支特别委员会”的平井大佐选择了切腹,他是这桩买卖的中间人,宋家人就是由他介绍给小笠原中佐的,事后还拿了一成的回扣,如果等着宪兵来追责,恐怕死前还得上军事法庭走一遭……
前前后后自杀的日本军政官员有七个,毕竟日军也不是愿意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小媳妇,报复是必然的。
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孔家在上海的话事人就被抓进了宪兵队,其余有关联的人都是当场被处决。孔祥熙的老家也遭到扫荡,整个庄子都被烧为平地,四十余名村民惨遭杀害。更为凶狠的报复来自日本海航,八架轰炸机连夜突袭了重庆沙坪坝,一连串的巨响过后,除去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孔家别墅内连完整些的砖木都没剩下多少,没来得及进入防空的仆人、连尸首都没找到。
为打击某一个人而出动轰炸机编队,在中国这地界上,蒋委员长是第一个,他孔部长是第二个。
刘富贵没兴趣看孔家人的热闹,有大把的票子进账,偷偷乐就成,再说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经不住人家皇亲国戚来折腾。
酒吧有些日子没拍卖情报了,不是不想挣这笔钱,而是赵诚不敢轻易打破好不容易形成的均衡。好在酒吧这里的人气已经相当旺盛,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谍报人员在做情报生意,政治、经济方面的信息都有。刘富贵一不从中抽水提成,二不横加干预,顶多就是监督大家做到钱货两清,防止有人黑吃黑,坏了酒吧的规矩。
不过,今天卡萨布兰卡又挂出了小黑板,上面就写着一行字:人事变动!底价标的也不高,两千美元而已。
仗越打越大,大家也越来越小心,就算风头正盛的德国也不得不加大了情报搜集力度。牌子一挂出来,山城再次轰动。对于那些使馆工作人员而言,无异于一场节日盛宴。
拍卖会照例是八点进行,来的不止是各国使领馆的老大,还有专业的竞拍人员。在这个著名的情报集散地,外交官们的经验和能力都不是太好使,只能依靠这些专业人士来讨价还价。
刘富贵没有亲自出手,他知道情报的内容,估么着进项不会很大,所以就乐得清闲、由着杨福临去折腾。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开场不过三分钟,价格就被抬了十来倍。
酒吧里今天很热闹,出价的多,看热闹的更多,连带着酒水饮料也成打的往外卖。天热,那些太太小姐们都点了冷饮,一个巴掌大的冰淇淋球两块大洋一个,后厨上根本来不及做。
“三十七万六千美元,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杨福临激动的脸色通红,与她往日几十上百的收入不同,一次能进账上万两黄金,这无疑是一笔大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成交!”
话音刚落,酒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杨福临完成了处女秀,来自美国使馆的幸运儿也得到了那份信息。一道密电自重庆发往美国华盛顿,内容很简单:东条英机大将将接任日本内阁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