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采儿一声疑问,刚要出口,脸上却突然变幻出神秘的笑意。
卢琚知道,这女人定然也是动心了。
他嘿嘿地一笑:“事成之后,二一添作五,某与东家对半开!”
“好说!好说!”采儿也是笑着说道,“只是,事后,该如何向节度使交代?”
卢琚哈哈笑道:“押运之人乃是节度使亲信,与某无干。只需那些押韵之人,回不了广州,那要如何交代?”
采儿点了点头:“只怕是那押运之人,见了财货,动了心,将某家的船,连同这贡品,一并劫走了罢!”
“嘿嘿……跟聪明人说话,当真是省事!”卢琚嘿嘿地一阵奸笑,“待某去和节度使说过,王东家可以先去安排船只过来!”
采儿当即告辞离开,拱手道:“某这便去安排船只!”
从牙将府出来,回了住所,采儿立即将开始指派,这个应该如何,那个谁,应该如何……
在一旁看着采儿指挥若定地调兵遣将,燕弗忍不住问了一声:“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也是由不得燕弗不心生好奇。
这王采儿自恃得到了王延兴的看重和信任,在广州行事胆大妄为至极。
她一到广州,便跟那牙将卢琚好得蜜里调油一般。
还亲自动手教那牙将府的兵丁如何使用手铳。
这如何是一名女子所为?
她还想出各种法子来,告诉那牙将如何敛财……
将合作社跟那牙将捆绑到了一起!
不过,这一切,跟劫杀雷州刺史之事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那次,这王采儿与卢琚联手,将那雷州刺史换成徐永和后,便是这般动静,这次……这丫头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听到燕弗问话,采儿神秘地一笑:“你可当真要听?”
燕弗一愣,开始后悔干嘛问那一句了:这王采儿能干出好事来?
但凡她做的事,最好是沾都不要沾。
这种大事,能不知道才是最好!何苦要去问?
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他连忙说道:“还是不要听吧……”
“看你这么好奇,还是告诉你吧!”采儿靠过来小声地说道,“某准备将清海节度使,要送到长安去的贡品,劫了!”
“啊……”燕弗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可是送给天子的……”
采儿不屑道:“什么天子,给你发过一文钱的饷金吗?”
“你……”天子暗弱,便是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给害的!
燕弗真想跳起来职责一番,不过,回头又一想,若是天子当真圣明,自己这些人何苦跑到广州来。
一个你字说了半天,说不下去了。
他甩甩袖子,回了后院,不再理睬这疯婆娘。
采儿也不追过去,此事并不需要燕弗来支持自己:
在广州的事务中,最多的还是需要燕弗来处理,他不搀和进来,也好!
采儿这边布置完了,卢琚那边,却还须说服刘崇龟,同意将运输线路改为海路。
以往的线路是,先逆西江而上,再走灵渠,转道湘江,下长江,再走汉水,过商洛,经蓝田关入京。
这条线路,可以从广州装船后,便一直走水路,直到蓝田关前,才需要改为陆运,是寻常走得最多的线路。
但是,十万贯财货,一半是铜钱,再有各种布帛、棉料、各式特产珍宝。总重高达上万石。
而走这条水路的几个路段,只能通行几十石左右的小船。
那为了将这些财货装完,需要好几百艘船。
一路排开,船队长达好几里地。
而且,这一路上,一半路程是逆水,需要大量的民夫拉纤而行,势必会让这支队伍更加庞大。
若是在平常年间,倒是无所谓,可现在这天下,一年比一年乱。
此前,还只是有些山匪毛贼,现在,连沿途的官兵也开始索要钱财了。
想将这么大的船队,平安送到长安,便必须派重兵护送。
让这护送的成本,都快上了天了。
尤其今年,湖南又发生了变故,潭州城被孙儒的残部刘建锋、马殷部夺了。
此刻正在湖南境内攻略城池。
这么大的船队走湘江,会不会变成一块大肥肉,被他们两人一口吞下?
要知道,孙儒可是以贪婪、残暴著称,他属下的部将,会出淤泥而不染?
所以,卢琚提出,可以走海路,乘大船,直上扬州,然后,走运河,抵达长安!
虽然这条线,路程更长,但是实际却要还能更早到达!
因为,无论是海上还是运河,都可以借风力而行。
在海上,一天可以跑两三百里。
在运河中,速度要慢一些,不过,一天跑一百里,还是可以的。
这样以来,时间上,反倒是缩短了许多。
而对比行程的损耗上,用大船走海路,就更有优势了。
通常海船都在五百石以上,万石的财货,有得二十来艘海船,便可以装下。
一路上无需民夫拉纤不说,押运的军队,也可以大大缩减。
毕竟,从广州出发后,要一直到扬州才在遭遇强势的军镇:杨行密。
而无论是杨行密,还是掌握下一段航程的地盘的朱温,对天子都保持这面上的忠顺。
断然不会打这贡品的主意。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海上的零星海盗。
而海盗嘛……再强,能有多强?
刘崇龟犹豫了许久,左右权衡,终于还是同意了,只是,他担忧道:“大船从何而来?”
“海船不难,这么大的广州,还怕没船?”卢琚道。
刘崇龟却叹气道:“唉,某为了供应天子,已经累了广州诸家久矣……强行征用还是不妥?”
卢琚思索片刻,才到:“那某去寻他们借些船只用吧……作为报酬,便免他们三年赋税?使君以为如何?”
三年赋税能有多少钱?各家隐匿家产隐匿得很厉害,他们现在所叫的赋税,本就极少。
不过,这年头,官府能有所表示,就已经不错了。
“行!那你去安排船只!安排妥当后,尽快出发吧!”刘崇龟挥挥手,打发卢琚离开。
卢琚从节度使府出来,便让马明去叫采儿到牙将府商议。
采儿已经拿出了完整的方案,绘在一张图上,将会如何如何。
至于运力,那不是问题,只是陈继科那里,便有七八千石的运力,再加上合作社在这边的船只的运力,凑齐万石,不成问题。
当然,大部分船只却不在广州,需要二三十天的时间来调集。
只可惜杨波军的水营的船只,战船特征太明显了,否则,让在儋州、崖州一带休整的水营派些船只过来,就够万石运力了。
为了调集船只,拖延时间,也是为了遮人耳目,卢琚没有直接要求合作社来承运。
他往各家发去公文,以免去一定量的赋税为条件,要求各家出五百石以上的海船,供节度使半年只用!
然而,没人相信,这船落入到了卢琚手中,还能有得回!
而跟五百石的海船的价值比起来,这三年赋税未免太少了些。
自然是没人愿意出船。
众家纷纷拎着烧刀子来牙将府说情。
又是一番墨迹……
卢琚收了众家的礼,也不再提这茬,而采儿调来的船只,也开始聚集在了广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