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饿殍遍地尸难掩
提说这观音土，单从名字大家就不难知道，它是饥荒时期，全国各地的百姓都有吃观音土求生的。
那么什么是观音土哩？我专门搜集了相关的文献资料，走访了一些经历大灾荒的老年人，取得了比较一致的说法。那就是----
观音土是以蒙脱石为主要成分的粘土矿物，化学成分相当稳定，富含硅、锌、镁、铝等矿物质。但观音土不是有机食物，而是无机化合物的混合物，含大量氧化铝，不能被人体消化吸收，少量食用不会致命，但由于毫无营养成份，吃多了人还会让人死于营养不良。
人吃了观音土经常会有会腹胀、手足浮肿、难以大便等症状。因为人的胃部有了观音土的填充，会对饥饿感的减除起到缓解的作用，产生一种饱腹感的假象。让人感觉到自己似乎吃饱了，不饿了。好像遇到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了一般！
如果将少量的观音土粉末掺入白面中，发酵蒸熟成为馒头，来食用。吃起来跟普通的馒头没有什么两样，不会有沙宸宸的感觉的。如果将少量的观音土粉末掺入白面中，直接在平底锅上烙成饼子，吃到嘴里照样是嘎嘣脆，很香很好吃！但是，千万不能贪嘴，否则，就会出现腹胀、手足浮肿和干结等症状，甚至肠胃功能紊乱而死去。
验证是否浮肿，主要是看病人的腿部。用手指按下去后，会出现一个很深的肉坑。如果过了片刻功夫，它会自动反弹如初，那就证明不是浮肿。如果过了很久，这个肉坑，依然是肉坑，不会反弹，那就说明此人是浮肿，离饿死已经不远了！
黄中、土西、吴孙和杏林四镇，这里的民众受日寇侵扰最厉害，饥荒发生最早，浮肿现象出现的也最早最严重。不断有吃观音土腹胀浮肿，大便干结而死的人！
刚开始，他们的家人还会哭泣哀伤一阵，挖坑将其正常入葬。虽然大多数人没有棺材，仅仅是用草席裹掖后，摘掉自家门板，实填埋葬。到了后来，饿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的眼泪也哭干了，逐渐麻木了，人死后，直接挖出一个坑，草草地掩埋了事。
到了最后，连挖坑掩埋的人都很少了，即便有，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挖坑一个一个去掩埋。干脆将饿死的人，集中在一起，直接投入一个大坑里，浅浅埋掉。
这就给村中同样缺吃少喝的野狗，提供了机会。那些行将饿死的野狗，就会等到掩埋的人走后，从土中将死人的尸体给扒拉出来，啃食他们身上仅有的肉。啃完了脸部、是脖颈，啃过了脖颈、是腹部，掏空了腹腔、是四肢。直到死人的四肢和腹腔残块，零星地散落于地上，野狗双眼通红，满脸满身的腥臊恶臭，才悻悻而去。
而这些已经被野狗啃食过的尸体，形状凄厉，很是瘆人！村中那些行将就木的饿死鬼，更是不敢靠近半步，只能任其自行消亡。
更可怕的是，既便如此，依然有人走着走着倒毙在路旁，再也没能醒过来，那些野狗直接蜂拥而上，过去啃食。让人见了不觉后背直冒冷汗，两股战战急欲摧！这就是大饥荒时期，狗不怕人人怕狗，见了野狗躲着走！这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华儒林这个书呆子，翔实地记录了冶都县南部四个乡镇的骇人情景。而且还写下了他道听途说，没有佐证的一些传闻。
那就是，吃人肉包子和易子而食！
至于人肉包子，华儒林是听那些逃离涅阳镇来到华河逃荒的人说的，这些人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大家口口相传，说是涅阳镇一对父子，瘦高个，会趁着月黑风高夜，偷偷地挖开刚入土的死人，割去他们身上的肉，回来加工成人肉包子售卖。可是，当华儒林问他们谁见过时，他们均摇头说没有亲眼所见。问他们谁吃过时，他们依然摇头说没有吃过！所以，华儒林就把这件事作为未加证实的传闻记录下来，以供参考。
还有那个易子而食的故事。也是华儒林根据逃荒的饥民口口相传，道听途说的。他们都说，涅阳镇一带，外甥不敢去舅家，生怕去了以后就会被煮着吃了！也不知道是说出来吓唬小孩的，还是真有其事。反正那些传言的人，说的都是绘声绘色的，好像他们真的经历过似的！可是，当华儒林进一步考证时，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华儒林也将此事归为传闻记录在书稿的最后，以供白满仓参考。
当白满仓很艰难地阅读完这些凄厉的文字，自觉字里行间流淌着尽是冶州百姓的血泪！白满仓泪眼朦胧，胸闷气短，眼前发黑，头重脚轻，身体晃动了几下，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赶紧伸手扶着面前的办公桌，想坐下身子，结果还是坐空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中攥着的文稿，也洒落一地。
满金和刘铁眼疾手快，赶紧跑上高台，将地上的白满仓搀扶起来，让他坐进了办公桌后面的太师椅里！大声问道：“白师长，二哥，你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了？”
高台下的军政要员们也伸长了脖子，惊慌失措地朝高台上张望，异口同声地询问道：“白师长，您怎么了？白师长，您怎么了？”
白满仓用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搓了数下，慢慢地缓过神来，将脑袋抬了起来，柔和地望着高台下的军政要员，艰难地抬起右手手臂，向大家挥了挥手道：“我没事儿！你们不必惊慌！许是清早起得早，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吧！不碍事儿的！大家接着说！大家接着说！”
这时，茹雷从大堂外端来了一杯热茶，放进了满仓的手里，小声地劝说道：“白师长，您喝口热茶吧！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