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很黑,亦很冷,特别是半空中的那一个旋涡,在不停转动的同时,变在不停的往外喷吐着寒意,由于长时间的往外喷吐的缘故,旋涡的周围已经开始缓缓的凝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困于地穴里的安图烈与他的灵宠大笔,已经记不起寒流是从几时开始出现的了?他俩只记得当时地穴内的温度还比较高,即便是身上不穿衣服,仍然会有大汗不停的往外冒。而现在,则不然,先不说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衣裳,即便如此,整个人仍然感觉到很冷,那感觉不是普通的冷,只需要多添加几件衣裳便可保暖。
不知为何,从旋涡里喷吐出来的寒气,就像附骨之蛆般,层层往里钻,无论是穿多厚的衣裳,根本毫无作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冷,由里往外发,就是这么奇怪。想要解除,唯一办法便是生火,或者用体内的元素进行防御,就像防御刀枪剑斩过来时一般,里外三层全都设置上防御护罩,这样或许才能有奇效。
这些寒气无疑便是救助龙蚯的人形妖兽朋友所施,全有它体内最精神的精元所化,非一般物品可以抵御。
如果安图烈足够聪明的话,或许他会猜想到这是外因,是人为干涉所致,毕竟原本天气好好的,突然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如此巨大的逆差,比作任何人都吃不消。
安图烈与大笔两主仆倒是很合衬,当得知这道突然而来的寒流非一般衣物可抵御之后,他俩果断在身周燃上数堆篝火,将自己裹在里面,任凭它天寒地冻,他俩亦嵬然不动。疗伤的疗伤,警界的警界,分工默契。
随着寒气的不断大量涌入,整个地下山洞里面缓缓开始化霜,一样低洼积水的地方开始结冰,那些倒悬的钟乳石,上面的露珠开始冻结,继而成冰,挂在上面,不再落下来。随着水量的增加,冰珠慢慢变成冰柱,如同一根根倒挂着的尖刀,只需一眼,便会让人不寒而粟,好生难受。
“咳!”不觉意的一声咳,打破了洞穴的沉寂。
寒冷的寒气不知几何时已经对安图烈的肺部产生了影响,让本来就身上伤痕累累的他变本加厉,雪上加霜。
如果安图烈的身体素质是完好的话,对于这些寒流倒是并不会放在心上,遗憾的是现在的他早不复盛时,已经是残弱之躯,稍有不慎都可能给他带来无穷后患。
地下洞穴里面十分之空旷,低洼处有积水,现已结成冰霜,内里没有什么可助燃的干植,先前所燃的那几堆篝火,是安图烈好不容易从旋涡里吸入来的物品当中挑选而得,由于旋涡后来再也没有吸进其它干植,时间稍长后,所堆的篝火将会因资源的不足而开始缓缓告歇,继而燃尽。
到时若果篝火息灭,安图烈最终绝对逃不了被冻死的命运。事情的发展正如他所担心的那般发展,燃着的篝火越来越小,数量更是有先前的六堆缓缓化成一堆,最后连一堆也息灭了。
体内真元的耗尽让安图烈再无真元可用,就连想要动用护罩来抵御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用身体来承受,好在身上还有数件棉袍穿着,不然,他绝对抵挡不了一刻钟,即便是如此,他的眉眼发梢间,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开始发白,继而化霜,从他口中每吐出一道气息,都能清晰的听到那牙龈打颤时所发出的格格声,如同碎裂的玻璃时所发出的声响,又像骑断了链的自行车所发出来的格格声,让人闻之自颤。
大笔对于这突而其来的低温天气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毕竟它的体表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盔甲,那是上苍特意恩赐给它的礼物,除了能防御各种硬物及刀剑伤之外,更可以御寒。
它很想帮助自己的主人——安图烈去化解这段危机,却无奈于力不从心,无从下手,只能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很是煎熬人,这是它以前从来没有面对过的。
“大笔,我快不行了,即使是我死后,你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那怕是再孤独,再无助,亦要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想尽办法找到出口,那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原上苍祝福你。”安图烈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如同爬蚁时所发出的声音,如若未闻,不置可否。
如果是普通的灵宠,绝对不会听到他的声音,但大笔不是,它是龙族的旁枝,而且修为还颇高,更与安图烈是主仆关系,那怕是对方的一道意念,它都能清晰的接收到,继而明然。
看着气若柔丝的安图烈,大笔热泪盈眶,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为他祝福,祈祷,请求,不对,应该用乞求才对,它虔诚地向上苍作出乞求,乞求他驱散寒流,破除寒意,还洞穴正常的温度。
便在此时,不知是否上苍被它的虔诚感动,还是对它的恩赐,在它虔诚的祈祷完之后,旋涡里不停往外喷吐的寒流开始减缓,继而消失。
作为灵虫的大笔第一时间便感到了周围温度的变化,只是呆愣了霎那,它便立马醒悟过来,第一时间飞到安图烈的身畔,嗡声道:“主人,快醒醒,我们不用死在这里了,你瞧,天空里的旋涡已经不再向外喷吐冷空气了。”此时的大笔如同一位中了头奖的彩民般兴高采烈,第一时间和主人分享。
面对大笔的急迫呼声,实时安图烈还以为是幻觉,是自己将死之时的最后幻觉,并不以为意,后来在大笔的接二连三呼叫下,这才感知到是真实的,并非幻觉。最明显莫过于自身上的体温,已不复先前的那般寒冷,冻意入髓。
事情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大的转机,皆因人形妖兽已经为龙蚯治疗完毕,已经将它的伤势稳定下来,不需再用寒气镇压,继而取消。殊不知它的举动,无形中却放了安图烈,这个龙蚯的最大敌人。
安图烈的底子不弱,相对来讲还可以用比较夯实来形容,在他的那一伙朋友之中,就数他的修为境界最低,原因无非是他出身贫寒,无钱服用珍稀药植,只能靠自身一步一步来修行,亦步亦趋,稳步前进。
如此之下,修为境界的提升便变得很慢,但却变得特别夯实,不像那此通过药植提升起来的那样,内里比较浮夸。
气温变暖后,安图烈只耗费了半小时便顺利化解身上的所有冻意,那些深入骨髓的寒意全被他逐一排出体外,连带着同时将体内的伤势亦稳固好,不让他再度受创。
伤势稳定后,安图烈第一时间便与大笔开始寻找出口,想尽快从地洞里面离开。之所以会如此急迫,一方面是不想继续留在里面,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自己的好友再陷入自己的困境之中,因为他很清楚,以自己的那几位好友的习性,除非是不知道,不然,那怕这里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们都义不容辞的往里边闯,往里边跳。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那几位好友了,即便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陷入自己这样的困境,自己亦会毫不犹豫地作出相同的决定,那怕是有死亡的危险等着自己,亦会毅然往里钻。
咚!咚咚!
那些已经结成冰粒的露珠终于熬不住洞穴内气温的提升,继而化开,从钟乳石上滴落下来,掉落在下面已经化开的洼水里面,很自然的便发出了咚的一声,将现场的寂莫打破。
滴水声如同弹琴,叮咚不停,就像演奏着一曲迷人的乐章,如仙音,如魔曲,如颂歌,让人闻之喜不自禁,又如春雨,悄然无声而滋润万物。
水滴声掀开了安图烈的那颗寂寥的心,让他从黯然的世界中回复过来,继而生起朝气,变得开朗,不再闷闷不乐。
不错,现在的安图烈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强大自信,深信自己会从这个地下洞穴里面走出去,至不济亦会改变现在的困局。叮咚的滴水声如同在给安图烈加油助威般,源源不断的响着,那音让人的心境变得平静,如同安神曲般悦耳。
无论里面的安图列作出何种决定,都影响不了在外面正准备搭救他的白起夫妻俩。
他俩好不容易才找到此地,只是静心歇息恢复下便毅然踏入了沼泽内,也不管那寒冷的天气,更不理会到处都是瘴气,毒虫蛇妖,如心无旁骛的赤子般,一心一意为救安图烈而来。
地面上有很多枯死的水草与适合水生的植物,它们全是被冻伤而枯死的,不同于一般的病害。只有那些特别耐寒,且适合在寒冷气候下生长的水植才不会被冻伤,继而枯死。整个沼泽里面再不复原先的那种葱葱郁郁,生机旺盛,但眼所见之处,全是处于半枯死状态的水植,毫无朝气,如斗败的公鸡。
至于那些被突然而来的寒流所冻死的昆虫与妖兽,则更是不计其数,枯草中到处都是肚面朝天原尸体,这些尸体既有昆虫的,又有妖兽的,等等,反正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白起携同爱人田敏小心翼翼的往里探,尽量将落脚之处不要踏在这些动物的尸身上,防止突发意外出现。
初时白起很想御气飞行,直接轻身而入,但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毕竟这里的压制之力比外面要强上很多,那怕是以天阶修为的他,亦吃不消长时间的耗损,此消彼长之下,便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
以白起的为人,绝对不容许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特别是身旁还有爱人,更是不愿涉险,何况这里还是沼泽,里面的一切情况全都不明朗,用步步危险来形容也不为过,如此之下,就算是再蠢笨的人,亦会作出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不能通过御气飞到空中,但却阻挡不了他贴地而行,所谓的贴地而行,就是双脚离开地面一尺,在那些青草的嫩叶上踏草飞行,不让自己的双脚踩到地面上,仅此而已。
他俩的修为倒也了得,面对那些枯草,居然亦能做到步行如飞,那怕是人走过后这些枯草便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间,亦不会让他俩的脚步下陷一点,如同他俩所踏之处并非是枯草,而是世间上最坚硬的岩石。
枯草就像斗败的公鸡般,但凡白起夫妻俩所过之处,全都化作齑粉,紧随其后,尤如一条黄龙,摆着不同的姿势向前疾奔,黄龙过后,现场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刚被犁过般。
根据手中好不容易才掌握的消息,白起夫妻俩在经过一天的急掠之后,终于来到了迷阵前,路上倒也还算安全,没有出现太大的意外。那些修为比他浅的,他只需略一运功,将自身的气息外放,便可有效的震慑它们,让它们不敢近身分毫。至于那些修为境界高的,白起暂时还没有遇到过。
迷阵在白起夫妻来到时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仍然处于开启状态,整个不知多少公顷的面积,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计较里面的隐藏危险,这将会是人间最美的仙景。
白起夫妻俩所有探到的消息全部到此便完结,后面的再也没有,那怕是一丁点也没有。
自从来到迷阵的边沿地带后,白起再也不急着贸然往里冲,反而一改先前的急不可耐之态,变成旁还在意,就像是来此地旅游般,神情悠闲自在,不明所以的人定然会被他的外表迷惑。之所以他会如此,刻意而为之,无非是想迫自己尽量放松,不让心境受事态的影响,继而变得空明与冷静,不再烦燥。
为了尽快使自己完全安静下来,白起破天荒地第一次服用了一株静气宁神的灵植,之所以破例作出如此重大的改变,无非是想尽快让自己静下心来,空出更多的时间来救助安图烈。
“哗!啦啦!”
便在此时,忽然从迷阵里面传来一阵短促的破水声,如同大量的水花骤然落到水面上所发出来的声响般。让突然闻者在主观上第一时间认为是有什么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