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喻三和李有才都死了,许多陈年往事也都说不清楚了!活着的人,只能根据现有的证据以及事情的发展脉络进行推测。
我曾在事后仔细回想过,我的推测是:
喻三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丑事败露以及出于对蛊虫的恐惧渴望得到喻氏公尺和紫铜墨斗而杀害了喻十三,进而一错再错杀害了喻十三的全家!
至于管正义的死,就更模糊了!他死前曾经在村部和所里通过电话,他说他有了一条线索,他要去排查,当时村部里的人就是李有才和喻七!所以,管正义发现的线索一定是李有才菜园里的密道。而李有才也一定是从密道中获得了什么文物,不想事情败露,便故意引诱管正义进了砖道,最后被机关射杀。
不过,这也仅仅是推测,许多事情都已经说不清楚!
比如,以喻三之力他是怎么杀掉的我父亲?即便靠着偷袭杀害了我父亲,他又是怎么做到了杀害了其他人?要知道,那场惨剧里,死掉的还有我的两个叔叔,他们也都是全无防备?
再比如,喻七伯生前的笔录里曾经提到过,有人朝我父亲偷袭了一下之后,雾气里又出现了两个人影,假若杀人的是喻三,另外两个人影是谁?是人还是鬼?
还有,李有才既然决定自杀了,为什么还要给喻三通风报信?先不说他们俩是死对头,就说他的目的是什么?死了也要拉垫背的?难道他知道喻三家也有条密道,喻三能在那里致我们于死地?
小丫头见我愣神,轻声安慰着我:“越哥哥,不管怎么说,至少父仇得报,这么多年压在你心中的石头可以拿开了,这就是收获啊!”
小丫头朝我做了几个鬼脸,我会心一笑,阳光下,我忽然看见沐遥的脖颈上有个黑点!
“丫头,你脖子怎么了?”
沐遥皱眉道,没怎么啊?说着伸手摸了摸,嘀咕道,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不太合适吧,好像有个小疙瘩!
我见她不疼不痒没当回事,我也便没在意!
雷所的人在程小金的帮助下进到了砖道中,将管正义的尸骨取了出来!和我的判断一致,并没有遭受其他伤害,完全死于机关的暗箭!
自始至终,雷所都亲力亲为,她的平静让我都感到诧异,这得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啊!
我本以为她会给管小虎打电话,可是她却说管小虎在执行任务,完事了再通知她也好,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父亲的这副样子!
我能想象的出管小虎知道事情后的样子,顿时眼圈一红,不禁对雷所脱口道:“雷阿姨,对不起……”
雷所微微一笑,像是母亲一样摸了摸我的脑袋,低声道,小子,这事谁都不怪,一个是他的责任,即便是换做我,我也会去,另外就是,我们不能埋怨历史,因为历史不能退回去重来,你说呢?
据说雷所看过地下的工事后联系了当地文管所,文管所的两个小年轻转了一圈之后,除了在两洞口贴了封条,便断言此处是以前兵荒马乱年代的村寨工事,没有什么考古价值!我猜测他们的眼睛一定长在了屁股上。后来才听说,镇里本来没有文管所,这俩人中学文化,是镇政府某领导的侄子,为了安置临时工作,特意加设的临时单位……
至于李有才的死,法医的鉴定结果就是自杀窒息而亡,没有任何外来伤害!
还能说什么呢?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当村里所有的事情结束的时候,我终于从雷所的眼神里看到了疲倦和悲伤。
沐遥有些难过地对我说,越哥哥,要不我去陪陪雷阿姨吧!
小丫头体察入微,善良的让人感动!
我想想也好,管小虎不在,雷所身边总需要一个照应的人!不管怎么说,管叔叔的去世是我一辈子还不起的恩情,就让沐遥待我陪陪雷阿姨吧!
本来雷所还坚持不用,结果沐遥已经调皮地上了她的车,雷所朝我充满谢意地笑了笑走了!
沐遥走后没多久,杨叔和铁匠叔走进了院子,和他们一同来的还有我那酒鬼四伯!
自从认识以来,四伯这人给我的印象还算正直,至少比喻三要强上许多。不过这人嗜酒如命,那几次我被喻三和李家人作难的时候,他都因为喝的酩酊大醉没帮上什么忙!
四伯讪讪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不吭声!
杨叔便代为开口道,小钺,这么多年,喻家人误会了你的父亲,也冷落了你们母子,你四伯是代表族人朝你道歉来的!
四伯便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声冷笑,这样的道歉有什么意义?
铁匠叔也充当起了说客,对我说道:“小钺,人总要认祖归宗,你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不容易,你四叔的意思是让你祭拜祠堂。同时,喻家是木宗之家,你同辈中却匠师凋零,即便是父辈中也只有你四伯一个人了,你该正式入匠……”
四伯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小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无论对错。可是咱们喻家的匠师招牌得传下去,你总要拜一拜木王先祖啊!
我本来想直接说,什么宗祠,什么入匠,我都不稀罕,此时父仇已报,我和喻家再无半点关联!
可是程小金却低声劝我,你傻啊,你父亲被诋毁这么多年,现在你可以风风光光为他扬眉吐气一回为什么不干?再说了,大匠师都要入匠,传说没这仪式得不到鲁班师爷的庇佑,除非你以后不想干这行!
程小金这么一说我就心动了,可不是嘛,我父亲受的委屈是该一扫而光了!
第二天,族里的远近叔伯在四伯的带领下,为我进行了一次隆重的祭祖仪式!上次回来,我虽然去墓地祭过祖,却没进宗祠。这次进了祠堂,看着堂上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九拜,算是真正地认祖归宗!
祭拜仪式完成,我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四伯却单独带我进了祠堂里面的一个隔间!一路上开了四把大锁,终于进了一间阴暗的屋子!
这隔间实际算是半个密室,在宗祠的牌林后面,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四叔说,只有匠师才能出入这个密室,这就是喻氏匠师堂!
进了密室,迎面是三尊大像,像前有香烛花果。中间一尊手持墨斗,不用想,看那副先秦打扮就知道是鲁班师爷;右侧是一先生像,手持阴阳尺,自然就是我祖木王喻浩;左侧是一官员像,手握一本书卷,卷上名称《营造法式》,如此一来,他便是宋代著名建筑师李诫。
李诫既是匠人,又是官员,其著作《营造法式》中吸收了木王喻浩《木经》中的许多建筑知识,是将喻家匠术发扬光大的人,由此受喻家香火供奉不为过!
拜完三尊像,四伯用像前香火灰在我的手腕上纹上了开山斧的纹身,有了这个标识,我就算是有了喻家匠师和班门后辈的双重身份!
纹了身,又要看满墙的各类戒律,无非都是要持身自正、术法干净之类!特别强调的几点有,不能亵渎祖师,不能背弃祖宗,不能自毁方圆,不能干掘墓挖坟勾当!
我心道,不好意思,我媳妇就是我挖坟挖出来的。只能说以后注意吧……
一切搞定,四伯指着木王像前的一个匣子道,去看看吧,那个匣子里有喻氏嫡门才能看的戒律!现在族里,只有你才能看!
我不屑笑道,四伯,你忽悠我呢吧,就这匣子这么放着,你们进来的人谁不是想看就看?
四伯郑重其事道,首先,族中有诅咒,私看此物者,当受天谴;其次,这个密室有三把锁,一直以来都由至少三位族人保管,而且都是匠师!只是这些年来,族里人越来越少,匠师更是凤毛麟角,钥匙才逐渐集中。不过四伯可以放心告诉你,我的钥匙一直在身上,从来就没给过别人,你喻三伯虽然有两把钥匙,但是他绝对独自进不来!最后还有,这个匣子不是普通的匣子,叫做血龙木匣,由印度血龙木精打造,已经有三百年历史。它需要饮血才会自己打开,除此之外,只能毁掉木匣!另外,据说饮血也只能是喻家嫡门的血液,这个从没人试验过,真假不知!
也不知道喻四伯是不是在忽悠我,不过确实勾起了我的兴趣!天下果然是奇木众多,靠饮血才能开合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