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站立良久,我才反应过来,轻声道:“对,是我,我来了……”
桑梓便笑了,抿嘴招手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坐吧!”
我点了点头,朝着这个倩影走了过去!
果然,仍旧是那种熟悉的相识感,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我们什么时候相处过!
程小金跟在我的身后,东看看,西望望!
碧楠风朝其怒喝道:“喂,死胖子,你去干什么?怎么半点眼色都没有?”
程小金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挠着头嬉笑道:“哦,对,娘子说得对,我不该去做什么电灯泡撒!那咱俩聊聊,你喜欢吃什么?我厨艺不错的哦……”
程小金嬉皮笑脸,碧楠风无奈愠骂!我则跟着嗓子走进了里间!
虽然囚禁之所,可到底是女儿闺房。
房中飘着徐徐幽香,屋子左右用一个屏风隔开。外间陈列着一套古朴桌椅,桌上摆放着一把素琴一把古筝。墙壁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展翅双飞的白鹤,另一幅绣的则是一个人,这人面容俊朗,看上去竟然那么熟悉。
“或是是好久不见,你比我记忆里的你还要英武几分!”桑梓甜甜地笑道!
我这才恍然想起来,可不嘛,这不就是我吗?
她认得我,可我的记忆里只有她在我走魂至元代的惊鸿一瞥!
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很好,可是这种陌生的熟悉又让我有些尴尬!
她大概感觉到了我神色的错愕,忽然露出了一丝哀伤,忙不地道:“你快坐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发现桌子旁只有一把椅子,就放在琴案前。
“哦对不起,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他们只给我一把椅子,走吧,到里间去!”
“没关系……”
我尴尬地随着桑梓进了里间,满目竟是粉黄色的帐幔,冥气微凉,这暖色调让人心头一热。隔间里面仍然只有一把小凳,放在梳妆台前,要是两人都坐,那就只能坐到床上去了!
这闺房小榻带着一股沁人的檀香,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均让人眼前一亮。床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被如白云流水一般轻柔,我情不自禁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坐吧,你……很怕我吗?”桑梓忽然瞪着杏儿眼朝我认真地说道!
“没有……没有!只是,碧楠风刚才和我说了许多……许多关于你我的事,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嗫嚅道!
桑梓如释重负一般吸了一口气,露出喜色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桑梓……”突然说道喜欢二字,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沐遥,这让我顿时心生愧疚,我忍不住开口道:“桑梓,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
就在我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床头放着五个小小的泥偶!
桑梓见我盯着泥偶发呆,便欣然笑道:“是不是好奇?”
说着雀跃到床头,将五个泥偶捧了出来,像是宝贝一样摩挲着!
“这个是你第一次降世之后我捏的,那时候你叫鲁班……”
“这个是你第二次降世帮助刘备出西川多益州的时候我捏的,那时候的你意气风发,满腹谋略……”
“这个是你第三次降世,写就《木经》时候捏的,你看,他手中的书就是木经哦?”
“还有这,是你第四次降世,成为大匠师入皇宫时候我捏的!”
“最后这个……我一直没机会去凡间看你,所以是自己猜测你的模样捏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桑梓如数家珍,口中滔滔不绝的说着,眼角嘴角满满的都是笑容!
两千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默默守护着轮回的我,而陪伴她的却只有五个泥偶!
此情此景,我早就在肚子里酝酿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本想告诉她,北阴大帝的话不过是戏言,我们没必要太认真;
我本想说,让她从此不再为我担忧,自己活得洒脱一点……
我本想说,我只喜欢沐遥一个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在爱上另外的人……
可是,所有的话此时此刻都变成了浆糊,糊在了心口窝,糊在了嗓子,说不出来……
时间好似蜗牛一般慢爬……
“桑梓……”半晌,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可话一出口,我感觉到了,自己在颤抖!
“你终于来了!”嗓子忽然泪如泉涌,使劲抱住了我!
我自以为调整好了心情,可是在这瞬间还是慌了心神。看到她的背一抽一抽,哭的这样委屈,我的心也在揪疼,如果此时此刻我再说出什么所谓理智的话语,我会觉得自己残忍。
最终,我终于没忍住,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扑面而来的淡淡的香气,像是台风将她卷进了我的怀里。
许久,桑梓从怀中略微羞涩地钻了出去,抬眼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笑道:“我从你的心里听见了两个声音,一个是在热辣的跳动,一个则是在不停的致歉,你是在抱着我想着姐姐是吗?”
我脸一红,低声道:“姐姐?”
“对啊?我不是应该管她叫姐姐吗!”
“桑梓,你……认识沐遥?”
“我不认识沐遥,但是我认识朔桃!”
“朔桃是谁?”
桑梓皱眉道:“难道碧姐姐没和你说吗?北阴大帝生于东海度朔山,那是个妖魔鬼怪一同居住的鬼国。后来神魔两界大战,北阴大帝便收复了山上所有的生灵,一起来到了东胜神洲起兵反魔。他在度朔山临行前,点化了一颗蟠曲三里的桃树,认做女儿,并将自己的天灵血点在了桃树心里,让她以后掌管海外仙山,从此天下桃树便成了鬼怪的克星!后来,这颗桃树后来幻化成人,叫做朔桃公主。朔桃公主虽然不是天神,不是冥神,但是她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受三界管辖,生死均不是劫难。而且,她的心头血带着北阴大帝的半数修为,神鬼不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邪道都盛传她的血可以长生不老……”
“你是说沐遥就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当头浇了一盆开水!
“没错,你走魂元代的时候我见过姐姐,她就是朔桃公主,因为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北阴大帝的气息,这世间除了我,能一眼就认出她的人鬼,恐怕只有两个人了!”
“哪两个?”
“地府第一殿阎罗秦广王,第十殿的代轮转王夜摩,因为当年跟着北阴大帝从度朔山起兵的人中,只有这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