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诸神兽墓地上带着的浩瀚神兽威压,对此时修为已高的三人来说,早已经不值一提。天心月是第一次来到此处,于凛冽寒风中扬起面纱之下的雪白小脸,问道:“陆郎,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神秘?一座座神兽模样的冰川,是怎么回事?”
陆然自从得知勾三即将要踏上登仙路之后,心情就变得黯然,连先去深海海域接锦儿素儿的心情都没有。
他低声对天心月道:“这里叫诸神兽墓地,这些冰川都是昔年神兽的身躯所化。据前来接受过传承的小金宝所说,这些长眠在此处的神兽们,终有一日,将会复苏醒来。”
“那,那他们都是活的?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天心月兴趣大增,一双美眸不断打量着周遭亘古不化的冰川。
陆然默默点头,却提不起兴致开口说话。眼睛望着前方疾驰的勾三身影,心内翻翻滚滚涌将上来的只是不舍得。
三人速度均是极快,千万里神兽所化的冰川不断从脚下飞掠而过,不多时,就来到白云乡入口。
此地上不见天,下不见地,一片虚无。
陆然默默回想着昔年陆天机开启白云乡门户的模样。
生怕自己的此时的五色仙元力与当日陆天机不能相提并论,特地叫上勾三与天心月,三人一同出手。
三道磅礴的五色仙元喷涌而出。
此时便能看出三人之间的修为高低。勾三的五色仙元力最为浩然正大,其次便是陆然,五色仙元力中似乎还带着寰天玺金芒的凛冽。修为稍微薄弱的是天心月,她的五色仙元力虽然不够广博,却极为精纯。
虚无之间,受到五色仙元力激发,顿时云蒸霞蔚,隐隐现出瑞气霞光。
陆然袍袖一拂,朗声喝道:“开!”
空间洞开,白云乡门户再见!
依旧是满地断瓦残垣,依旧是仙元充沛。
天心月面纱之下,三道轮回印记霎时放射出微微红光,感觉到面颊发烫,她低低一声惊呼:“哎哟!”脚下不由自主一个踉跄。
陆然赶紧扶住她:“月儿,你怎么了?”
“我灵台识海中微觉昏沉,这里给我一种说不上的来的感觉,又是熟悉又是悲伤。这,这里究竟是哪儿?”天心月神色茫然,摇摇头。
三道轮回印记,自面纱之下隐隐透出霞光。
陆然一愣,猛地想起天心月与此时已经在仙界瑶池中的百花仙子小吱一样,额上并无仙印,她很可能便是原本寰天界中人。
“月姑娘,这里是原先寰天界中的天庭废墟,不知何故被封存在这世界尽头。你先坐下歇歇,别说话了,一会大少主再跟你详说。”勾三选了块稍微平整些的玉石残垣,与陆然两人扶着天心月缓缓坐下。
天心月将螓首靠在陆然怀中,闭上美眸,暗自调息。只是,灵台识海中的昏沉之感,一时未曾散去,花容惨白若纸,令人心生怜惜。。
陆然环顾四周,想看看这片南天门的废墟是不是与昔年有何不同之处,才能引动天心月的感应。
倏地,他胸前寰天玺金芒一闪即逝,旋即又陷入沉默。
“咦?寰天玺这是想收取白云乡中南天门不成?怎么又没有动静?难道是因为尚未完全解封的缘故?”陆然心中暗自思忖。
略作调息之后,天心月感觉初入此地之时,给她带来的震撼稍微平息了些,灵台识海中也已经逐渐清明。
她从陆然怀中离开,微微一笑:“我感觉好些了,陆郎勿须担心,没事了。可能是此地仙元力太过浓厚的缘故,一时有些不适应。”
“这里的尽头隐藏着九州大陆间唯一一处通向寰天界的登仙路,昔年我师父便是从那条仙路之上,去了寰天界。”陆然一边走,一边向天心月解释,为什么要来此地的原宥。
路过瑶池废墟之时,陆然特意稍微放慢脚步,试试寰天玺的反应,却仍然是金芒一闪,就寂寂无声。
瑶池干涸,画楼倾斜,只有当年挖取陆陆碎片与瑶池息壤之时,留下的那个大洞还在那里。
陆然三步两步跑去洞前,细细感应一番,那洞里当日残留的息壤果然早已无影无踪。想来当日小吱归位时候的瑶池息壤便是寰天玺取自此处。
过圣人居所之时,在当日发现寰天玺的地方,陆然三人默默站立了良久。等候寰天玺生出感应,然而却是连金芒都不曾闪过。
陆然暗暗一叹,看来真是机缘未至。
刻着“白云乡里登仙路”的那块巨石,仍是虚浮在半空之中。石上云篆字迹隐然,还是如同昔年一般斑驳模糊。
终于到了离别之时,陆然站住,回头望向勾三,眼眶早已通红:“勾三大哥……”
勾三走近拍拍他的肩膀:“大少主,我上寰天界去见到主上大人之后,就跟他一起突破空间屏障回来。你放心,我跟主上大人都不会有事。”
陆然紧紧握着勾三宽厚的手掌,心中万般不舍。情知此事已不可劝,眼泪却是止不住下滚落。
这登仙路上如今究竟是何情形,谁也不知道。勾三此去,委实吉凶难料。
勾三深深望了一眼恋恋不舍的陆然:“大少主,我走之后,弦五就交给你了。务必寻求到他神魂合一的方法,也好做你臂膀。股四与弟妹在悲之狱中,来日若有重见之日,也都交给你了……”
“唉,二少主尚在天妖禁地中闭关,三少主是个剑痴,都不能帮你,这些事情要你独自一人去劳心劳力的操持。”望着陆然不过刚刚二十岁的模样,心中亦是伤感叹息不已。
“走了,你们多多保重。月姑娘,帮我照顾好大少主!”勾三按下心中无数牵挂,赤霄紫金枪一振而起,向巨石之上腾空而去!
陆然心中宛若被剜了一块般的剧痛,终于忍不住抱着天心月大哭:“月儿,月儿,勾三大哥走了!”
天心月情知陆然心中早已当勾三是自己亲兄长一般看待,这时断然不好劝,任由陆然的眼泪放肆纵横,打湿她香肩之上的衣裳。
此时,白云隐隐,巨石巍峨。
仙路茫茫,人已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