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皇帝,朱由检活的很憋屈。
华夏军控制江淮平原和黄淮平原,控制了内河运输和海运,江南的粮食、赋税从此无法运往京师。
本来就被旱灾、蝗灾、流寇所困扰的河北和山西,形势愈发的困难。
没有赋税,朝廷就无法运转。
很多中下层的官吏开始依靠变卖家产度日。
那些王公大臣、达官显贵倒是不用为生活发愁,而且小日子过得悠然自得。他们把钱存入帝国银行,光是银行利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普通百姓人家,早已经想方设法的向外移民。
至于那些往年无处不在的乞丐们,绝大多数早已在京师不见了踪影,要么被移民海外,要么去了华夏朝解放区。
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一片死寂。白天人很少,夜晚更少行人。
寒风扫荡着京城的角角落落,卷起黄色的沙尘,直往行人的脖子里钻。
紫禁城玻璃暖房之内,朱由检蜷缩在沙发里面,头发凌乱,脸色发白。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局面会糜烂至此。
现在的明朝京师以及周边地区,可以说是四面楚歌。
华夏朝占领了陕甘宁地区,现在又占领了河南江淮黄淮,长城以北地区是蒙古鞑子,东北方向有桀骜不驯的皇太极,东面的大海,又有华夏军的西太平洋舰队。
朝廷直接控制的地盘儿,仅仅限于河北、山东部分地区与山西。
四川以及长江南部地区,虽然还都属于大明朝,但是朝廷的旨意就很难再到达那里。
由于华夏朝对明朝统治区的经济制裁,严禁物资输入,造成了物价大幅的飞涨。就连大明宫廷,也开始有些吃不消。更不要那些普通的官员和黎民百姓。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朱由检将目光定在一个元青花瓷瓶上面,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宫中的文物古玩不下百万件,为什么不能拿出一些卖钱呢?”
主意打定之后,朱由检和曹化淳对这几件容易携带的古玩字画,出了紫禁城,来到了赫赫有名的荣宝斋。
老板吴必成迎了上去。
曹化淳取出五色鹦鹉图,“吴掌柜,你看看价值几何?‘””色鹦鹉图
吴必成取出放大镜,仔细的观看,“曹公公,如果想出手的话,一万元华夏币。”
曹化淳脸色有些难看,“吴老板,这可是宋徽宗的真迹。”
吴必成将图册递给曹化淳,“这个宋徽宗的真迹不假,要是搁在平常的年景,至少能卖两万华夏币,但是现在不是年景不好吗?”
曹化淳看看朱由检。
朱由检点点头,示意曹化淳把所有的古玩字画都拿出,“10万华夏币,这些东西都给你。”
吴必成仔细看了一番,取出一张10万元的不记名汇票,“权当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好东西都送到这里来。其实呢,这些东西我不过是过过手,过些时间,就给我们的大买家送去。”
出了荣宝斋,朱由检问曹化淳,“吴掌柜所说的那些大买家,你了解吗?”
曹化淳笑道,“皇上,那些大买家,有江南的盐商,有朝廷的大臣,更多的是江南的楚王\\蜀王等人。”
朱由检自嘲的笑道,“楚王富可敌国,朕却卖家产度日,真是岂有此理。”
回到御书房,朱由检取出汇票仔细看了几眼,对曹化淳说道,“现在国事艰难,花钱的地方太多,能省的地方就尽可能多省一些吧。你回头给我列个章程,把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都裁撤一部分下去。”
曹化淳应声退下。作为大内总管,他当然明白,现在紫禁城有好几万名太监、宫女,每天的吃喝拉撒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裁撤计划成功,真可以省下不少银子。
裁撤计划一出,宫女们欢呼雀跃。只要离开了紫禁城,她们就会有一个好去处。
华夏军的军官最喜欢她们这些受过宫廷礼仪教育的女子。如果才貌俱全,嫁一个将军做正s室都不成问题。
而那些被裁撤的太监们,则是阴沉着脸,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
华夏朝宫廷并不需要太监,所以那些被裁撤的家伙,大多数的去处就是京师周边的皇家庄园。在那里,太监们会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但是有些太监,不甘心辛辛苦苦一辈子就被人像狗一样撵走,他们决定向华夏日报爆料,将他们所掌握的秘密,全部说出来,用来换取赏金、稿费、然后移民到南洋去。
1633年1月1号,《华夏日报》驻北京办事处,向政治保卫局转达了一项机密的消息,朱由检派遣锦衣卫秘密通过解放区,到福建、广东、贵州、云南、四川、江西,湖南,要求各地督抚像华夏解放区发动攻击,颠覆华夏朝政权。
周垣下令,政治保卫局配合华夏军各军团迅速出击,在各个码头、关隘、交通要道,加紧盘查可疑人员。
最后,大部分锦衣卫密探被捕,有少数的漏网之鱼来到了江南各省,
江西巡抚接到朱由检的密旨之后,扣下了锦衣卫特使,“现在大顺军正在进攻九江,我自己都自顾不暇,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尽职。”
另外一个锦衣卫特使来到了湖北,正赶上张献忠的大西军进攻蕲州。也该着锦衣卫特使倒霉,他被大西军抓了壮丁,在填护城河的过程中被流弹射死。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大西军击败扼守湖北蕲州的明朝总兵方国安之后,收编一万多名明朝正规军。
势力大增的张献忠,信心爆满,首先对汉阳发动攻击。
汉阳城内,有华夏军的粮仓、帝国银行、帝国邮政局、帝国船运公司等机构,周垣绝对不能容忍流寇觊觎华夏朝的财富。
早已潜入汉阳城内的华夏军第五集团军步兵旅和明朝军队一起奋起抵抗。
张献忠不愿意树敌过多,放弃油水不大的汉阳,准备率领大部队渡江,攻击武昌。
早在半月之前,武昌城内的富商、地主、士绅早已将家中的金银珠宝存入帝国银行,而后率一家老小或者顺江而下到金陵避难,或者逆流而上,逃亡被华夏军控制的岳阳。或者经沿汉江北上,投奔汉中华夏军解放区,
如今的武昌城内,只剩下少量的留守官员、以及那些老弱病残的苦哈哈、监狱里的罪犯、明朝军队,以及那些不信邪的居民,。
1633年1月中旬。
江汉平原上,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江汉重镇武昌,形势岌岌可危。
城墙之上,守城士兵穿着单薄的冬衣,畏缩在避风之处。已经有半年没有发饷,大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参将崔文荣立在风雪之中,阴沉着脸不语。
北面,华夏大军正在围攻襄阳,不久即可南下。东面是张献忠部兼程而来,重兵压境。无论哪一支军队,都不是好相与的。
现在武昌城内一片混乱,缺兵缺饷,朝不保夕。
要想保住武昌城,唯一的希望就是楚王朱华奎能够拿出钱来养兵设防。
分封在这里的楚王分封在武昌,依靠累世搜括,积聚了庞大的财富。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国库里的钱粮基本转移到了楚王家里。
昨天,湖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官员们齐集楚王府,大家一起跪在朱华奎面前,“王爷,武昌危在旦夕。国库空竭,民饥兵饿,我们恳请王爷能够借30万两银子充作军饷。济民养兵,保卫大明。”
朱华奎昏庸不堪,尽管府中金银堆成山,但是却一毛不拔,“要接济饿兵,孤一概无有!”
原任大学士贺逢圣面见朱华奎,希望朱华奎能给个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一向骄横惯了的朱华奎看也不看武昌府的诸位官员,叫人搬出洪武年间分封诸子时赐给楚王的一张裹金交椅,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
贺逢圣绝了指望怒道,“马勒戈壁的,你这不是耍无赖吗?”骂骂咧咧带领诸位官员离开去捐钱募兵,无论如何,都要做个忠君爱国的样子。
大西军从煤炭洲陆续渡江。
武昌城内官员商议,要撤退长江上的军队,坚守城墙。
参将崔文荣建议道:“诸位大人,守城不如守江,守江不如守岸边。磨盘、煤炭诸洲,浅不过马腹。如果敌军从此飞渡,而我们困守孤城,非良策也。”
屁股翘上天的文官集团对这个建议不屑一顾。
1月13日,大西军全部渡过长江,从三面包围了武昌。
武昌的形势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朱华奎这才慌了,命令楚王府长史徐学颜,“你去银库取出一万两银子,收募从承天、德安逃窜而来的散兵游勇,编成楚府新兵。”
徐学颜看着老迈昏庸的楚王,心中一声叹息。
朱华奎又说道,“楚府新兵是咱们楚王府花银子组建的军队,一定不能不让其他文武官员插手。”
徐学颜无语中,对楚王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去,“你如此吝啬,指望着那些老兵油子给你卖命?简直是痴人说梦。”
承天巡抚王扬基眼看形势不妙,找到武昌府推官傅上瑞,“本官不愿意给朱明王朝陪葬,准备弃城投奔华夏朝,傅大人意下如何?”
傅上瑞笑道,“大明朝气数已尽,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属下愿意追随大人。”
听着武昌城还没有被合围,王扬基、傅上瑞带着家眷和亲兵卫队,扬长而去。
其他的官员有样学样,想方设法逃走。他们只带走了家人和随身的财物,至于抵抗杀人魔王张献忠,他们没有什么兴趣。
只有参将崔文荣率领3000亲兵卫队奋死抵抗,斩杀一千多,。
张献忠手下大将李定国不愿意纠缠,下令炮轰崔文荣的亲兵卫队。
崔文荣战死。
早已混入楚府新募部队的大西军内应乘着混乱,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欢迎大西军入城。
无人约束的流民和兵痞开始了他们的抢劫盛宴。
大西军则是集体抢劫,无论贫富,一个也不放过,一个也不能少。
大学士贺逢圣听说城被攻破,命令全家登上一艘大船,开进墩子湖,准备凿沉船只全家自杀。
孙女贺敏身边的侍女李菊挺身而出,取出华夏皇帝周垣的圣旨,“贺大人,你为了腐败的明朝陪葬,实在不值。我华夏朝皇帝陛下委任你为湖北参议院议长,希望大人不要辜负皇帝陛下的信任。”
贺逢圣颓然坐在甲板上,低头不语。
贺逢圣家族得以幸免于难,但是其它的官员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大西军捉到后,全家老小,都被处死。
大西军攻占楚王府,楚王携带家人向张献忠投降,“表示愿意归顺大西军。”
张献忠看也不看他一眼,命令手下,“尽取宫中金银各百万,辇载数百车不尽”。据后来估算,张献忠抢劫的白银,价值高达600多万两。
湖北百姓则都痛骂楚王之愚顽,“楚王世代相继两百余年,富甲天下。如此不识时务,鼠目寸光,世所罕见。”
张献忠喜不自胜地说:“有如此财而设守,朱胡子真庸儿尔!”
这一次,老张发了狠,命令手下砍断朱姓宗室的手足,挖去眼睛、割掉鼻子,投入江水。
对于朱华奎,张献忠令兵卒把挣扎不休的他装入一个猪笼,沉入西湖,湖水涌沸,久久才死。
攻占武昌,老张下令屠城3日,百无禁忌。
第二天,数万军民被屠之后,尸体投入长江喂鱼。
军师徐以显说道,“王爷,这样下去太累了,将士们吃不消。”
张献忠笑道,“那就打开城门,把他们驱赶进长江。”命手下焚香三支,“香烧完还留在城里的,一律砍死。”
话音未落,但见西北方向乌云压顶,片刻,大雨如注、雷声轰轰烈。
“尼玛,老天来管闲事了。”张献忠菊花一紧,骑在马上对亲兵卫队喊道,“‘上天怒得紧了,何不快杀!’
城门打开之后,军民争相出城,被踩死者不计其数。
张献忠亲自带着骑兵追杀,杀人如砍西瓜,到长江边时,已经有30多万人被赶入水中。
男女老幼不停的在汹涌的江水中挣扎,试图逃回岸边。
张献忠下令放箭,“黄巢杀人800万,我要比黄巢杀人更多。”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活全看运气。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埋怨我老张哦。”
长江里的水族,难得有一次千年盛宴,“平时人类吃我们,现在报应终于到了人类身上。”
被染红的江水裹挟着浮尸汹涌而下,向千里之外的入海口漂去。
贺逢圣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大西军攻克武昌之后,“是时杀戮惨毒,有缚人去淫其妻杀之者;有趋人父淫其女而杀之者;有裸孕妇共卜腹中婴儿男女刨验以为戏者;有以大锅沸油掷婴孩于内观其跳跃啼号以为乐者……所虏子女万千,临行不能多带,尽杀儿趋,暴残亘古未有。”
朱由检听说此事后,嚎啕大哭,张献忠凶忍残暴,真乃人间大凶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