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不欢而散,便分道扬镳。待尚铭的人走远了,王秀才问手下道:“这姓尚的是不是有什么奸计?”
李随喜道:“他现在能有什么奸计,这事儿是左右为难。他要是敢真的压下不发,地罱仙境,或者其他仙境还有修士不断上传玉简,要是这真的引起修真界各大域界对明神宫神器的注意,到时候君上就会左右为难,这责任他尚铭担当得起吗?可他要是敢擅自批复拿地罱仙境修士问罪,那邹可守可是君上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尚铭能担得起?不过,二大爷想在尚铭面前立威,须得旁敲侧击。”
“如何叫旁敲侧击?”
“二大爷要这般这般这么干。”李随喜低头趴在王秀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嘿嘿……这下尚铭要倒霉了,有些明神宫修士也不是好惹的,给尚铭栽了脏,等着我去救,这下即可在明神宫修士面前立威,也可得到他们的拥戴。”王秀听罢点点头:“有意思,老子就要看看他尚铭怎么办。调头,咱们这就去自宫道宗。”
于是王秀在前呼后拥中,向南前行,一路上的奴才们谁都没胆子得罪这个当红玉林宗宗主,纷纷回避或是低眉下眼地站在道旁,王秀得意洋洋,风头十足。
来到自宫道宗宗门,王秀和李随喜便一起去了上房,只见尚铭等人已在里面开始办公了,王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声,便直入主题道:“先前在宫里头您说不是说话的地儿,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尚铭嘿嘿一声笑了出来:“说哪里的话,不过有些事儿没有真凭实据,老夫可不敢在外面随便嚷嚷。在这里说了,就这么几个人,就算你王秀拿出去说,老夫也可以赖账不承认说过啊。”
王秀道:“那尚宗主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儿?”
王秀去自宫道宗的时候,他那长得好似面团的高参李随喜也跟了过去。作为一个自宫道宗修士,能在自宫道宗任职几乎人生的最高追求,受宫里宫外敬畏,能参与明神宫的大事。抛开偏见,从权力和自由上来说,自宫道宗修士和明神宫修士又有多少区别呢?而且能出入明神宫,和明神的关系更近,在某些方面比明神宫修士还要厉害一点。
尚铭是自宫道宗修士出身,熬了大半辈子,如今头发花白,总算做到了自宫道宗的最高位置。李随喜一到这地方,仿佛也有了人生目标,无论是尚铭还是王秀,年龄都比他大,等他们那批人下去,谁上来呢?李随喜想着想着,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王秀和尚铭两拨人在这里碰头,是要说的就是地罱仙境那块玉简的事儿,王秀自认为尚铭铁定吃瘪无计可施,自然得意洋洋地揪着不放。
他分开双腿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一张圆圆肉脸上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真神一般,用慢条斯理的声音说道:“尚宗主啊,君上让咱们办的那事儿,您总得拿个主意?”
李随喜也是面带微笑,心道尚铭是自宫道宗宗主,在自宫道宗宗门里权力当然是最大的,什么事儿最后是他拍板,但责任也是最大的。
寻找神器那块玉简,无论他是想压下不发还是直接治邹可守的罪都不成,是左右为难。这事儿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商洛直接裁决,可商洛偏偏就在这几天不理这事儿,这不是明摆着让尚铭接了个烫手山芋让他好看吗?
上房里就四个人,尚铭和覃力鹏,王秀和李随喜。现在王秀这边可是得意得紧,而覃力鹏则默不作声神态凝重,倒是置身最前的尚铭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还稳得住。
就在这时,尚铭的一句话让王秀他们都笑不出来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谁给邹可守等人胆子敢和君上对着干?地罱仙境是谁的地头?”
李随喜和王秀二人面面相觑,李随喜忍不住沉声道:“尚宗主是说朱痴迷……”
李随喜说的是朱痴迷,现在就在地罱仙境,而且还是朱痴获的妹妹,商洛的道侣。
尚铭马上指着李随喜道:“大伙儿都听见了,是李执事说的。”
“什么?”李随喜顿时大急,腾地站了起来道:“尚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想到上面去,是您挑起的话头不是?”
尚铭笑道:“你怕什么?老夫还能拿出去说今天你说的话吗?再说也要你承认不是?当然,反过来说,老夫也不会认帐。”
王秀二人这时倒是明白了,尚铭的意思是今天在这儿说得话不能随便泄漏出去。他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之前的那股子得意劲已经丢得干干净净,都是皱眉沉思。
他们都明白,商洛自打上位以后,身边的道侣却没几个进明神宫。只有纪嫣然在忙,那还是以前就在的。许蓉蓉、宋黎包括朱痴迷都没进驻明神宫,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们在明神宫外也拥有同样的身份,谁敢得罪啊!
王秀一门心思想把烫手山芋扔给尚铭,没想到尚铭倒打一耙,竟然抬出了朱痴迷。这时只听得尚铭沉声道:“从明神宫到文域各大仙境,宫内有朱痴获,仙境内有朱痴迷,哪一位是你们能得罪起的?”
“这……”李随喜那面团似的脸本来就白,此时已变得更白了。他们这帮经常参与勾心斗角的人,对这样的关系当然烂在心里,清楚得紧。
尚铭面皮一皱,眼睛却毫无笑意,冷笑道:“你们那点小算盘老夫还不知道?无非就是把烫手的山芋往老夫怀里塞,想让老夫左右难看。王秀,你是想咱们自宫道宗怎么处理邹可守的玉简?压下不发,纵容他们继续?直接把邹可守问罪,打击一下朱痴迷?无论怎么样,可都是选错了队,你可得想清楚了……哦,对了,王宗主以前是纪宗主身边的红人,你当然不用选了,那你应该极力反对朱痴迷,力主把上玉简的修士弄进监狱吃苦头才是,否则以后失控,朱痴迷那边的修士继续为神器的事儿上传玉简,王宗主怎么向纪宗主交差,啊?”
这时尚铭又气势逼人地盯着王秀的眼睛冷冷道:“在纪宗主那边,你王宗主就是个只会拍须溜马打哈哈的人?遇到大事就靠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王秀被这么一说,真是从头凉到脚,不由得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还真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到商洛道侣之间的争夺?这么一弄,他王秀呆在自宫道宗不是成了别人的一粒可以随时弃子的棋子?
几个人都是脸色凝重,只听得尚铭又道:“王宗主不愿意打头阵挡箭矢?老夫也不愿意啊!你算计老夫,别人还算计着你呢,你还能坐着不作为,看老夫的笑话?”